初夏_第十七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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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节 (第3/3页)

去改变现状,证明一个普通庄稼汉对共产党的信任是应该的,去证明庄稼人跟共产党追求生活的理想是完全对头的。生活实际作出这样的证明以后,庄稼人心头所充塞的失望和灰败情绪,不扫自消!马驹心里很不平静,父亲把他赶出家门,只是使他生气,而老人的话,却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他的胸间涌起一股豪壮的感情,对老人说:“大叔,你多活十年八年吧!我们奋斗几年,首先要叫老庄稼人享点福。你们受的苦太多了…”

    “马驹,叔要是不死,许能享上你们的福。”老人贤良宽厚地说“叔虽老了,眼还没瞎,啥人啥事都看见。你娃娃的举动,叔看得清清白白,我看你呀,跟你爸当年一样心性,跟志强也象得神…咱冯家滩是个好地方,有山有川,辈辈出能人,现在又出来你马驹…”

    “爸吔!你罗啰嗦嗦没个完,马驹的饭都凉咧!”兰兰笑着说“啥时间闲了,你跟马驹尽量说。”

    老人嘿嘿笑着,忙让马驹吃饭,不说话了。

    这当儿,马驹眼前一亮,彩彩穿着红色的凉衫儿走进院里来。未等马驹开口,兰兰已经招呼她了。兰兰看看马驹,眼珠一转说:“噢呀!彩彩,你是来叫马驹吃饭呀?”

    马驹看见彩彩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儿为难,觉得兰兰嫂子的问话太突兀了。可是,他没料到,彩彩只有不易察党的片刻犹豫,接着便大大方方应承说:“可惜我来迟咧!已经端上你们家的碗…”

    “你给马驹做下啥好饭了,是长面rou臊子吗?”兰兰更加来劲地吵吵“要是的话,马驹兄弟,甭吃嫂子的搅团儿了,跟彩彩去吃好饭吧!”

    马驹傻乎乎地笑笑,仍然大口喝着搅团儿——他既然正端着碗,怎好意思再到彩彩家去吃饭呢?

    老成厚道的德宽刚才看着父亲和马驹说话,一直没有插言,现在发现了马驹自彩彩进屋以后出现的窘态,那是无法掩饰的。他心里一动:这是多好的一对儿呀!他没有劝阻兰兰言语和眉眼里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只管坐在一边瞅着马驹,看他究竟有没有意思。

    “后晌,把你家二娃子引来种牛痘。”彩彩给兰兰说“过时没疫苗了。”

    “噢呀!你是来通知种痘,我还当是请马驹吃饭哩!”兰兰仍然不放过彩彩“看来彩彩是落空头人情。”

    “空头人情也罢,实心也罢。”彩彩也笑着说“俺家请人吃饭,绝不会给人端上…搅团儿。马驹哥,今晚到俺屋,烫面油旋饼子…”

    马驹心里一热,不由地脸也热了,他哈哈笑着掩饰说:“好哇!”

    彩彩走出门去了。

    彩彩一走,马驹心里立时平稳了。怎么搞的?有彩彩在场,他的心就不得安稳,咚咚乱跳,无法抑制。兰兰走到当面,用嘴朝彩彩的背影努努,挤挤眼,挑逗地问:“兄弟,你看这位咋样?”

    马驹腾地红了脸,避开兰兰锥子一样尖锐的眼睛:“你别胡说乱道…”

    “啥也逃不过我的眼。广播上早就通知了,她又来单独给我叮咛给娃种痘儿做啥?”兰兰有理有据地说“那是专门请你吃饭哩。老五叔把你赶出门,没料想,还有人心疼马驹兄弟哩…”

    德宽咧着嘴笑,笑马驹脸上和脖颈上涌起的红潮,也凑上说:“我也看出来…”

    “哈呀!德宽哥,你也烧sao我。”马驹赤红了脸“你们两口子,拿兄弟开心…”

    “只要你有心,嫂子给你跑腿。”兰兰笑着,认真地说“用不了几句话,保准说好。”

    德宽哈哈大笑:“人家本来是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嘛!”

    老人一听这号话题,早已噙着烟袋,躲避到门外的树荫下乘凉去了。

    “听说文生变了心,我就想给你牵线拉扯。”兰兰神秘地说“你自己和薛家没弄‘零干’,我就没敢开口。”

    “需要你帮忙的时光,我来寻你。”马驹看看兰兰实心实意,也就说“你先甭乱嚷嚷…”

    德宽一听这话,心里有了实谱,高兴地咧着大嘴,畅快地笑说:“那没麻达。你嫂子有老经验…”

    马驹终于喝完吃净,鳗在喉头的那一块又硬又涩的东西消除了。搅团儿虽是粗粮淡饭,味道还是可口的,绿茵茵的水芹菜,又辣又酸的菜汤,吃下以后,肚里舒坦了。

    好了,应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有心想避免父子间的这一场冲突,反倒弄巧成拙招惹得父亲更加不能容忍…既然跟父亲之间关系弄得这样僵,反该更加用心地办自己要办的事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他吃完一碗搅团儿,再抓起一个包谷面馍馍,夹上辣子,站起来,向兰兰嫂子点点头,和德宽一起出院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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