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净沙(问天)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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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4/14页)

全人类都要震惊。

    一想到胡杨河流域,江长明的心沉重起来。

    胡杨河流域发源于青海,百分之九十的受益区却在该省。它贯穿本省三地二市,途经十二个县区,最后进入腾格里沙漠,世界著名的沙漠水库胡杨河水库就位于该流域的终端。河流全长达数百公里,流域面积达十万平方公里。

    胡杨河流域是大西北内陆河流域中经济相对发达,人口多,水土资源开发早且利用程度高的流域之一,近年来,整个流域用水矛盾尖锐,生态环境问题表现得非常突出,由于对水资源缺乏合理的开发利用,中游不加限制地过度开发,导致地表水资源锐减,迫使过量开采地下水,引起区域性地下水位严重下降,进而导致生态环境急剧恶化,危及下游腾格里绿洲的生存。

    前年三月,胡杨河水库出现历史上第一次干涸,消息惊动了中央,包括国际林业组织在内的许多国际组织对此都表示足够的关切。为了缓解地下水的开采,国际林业组织无偿提供一笔援助,主要用于解决流域下游也就是胡杨河水库灌溉区农民的饮水问题和土地盐碱化治理。几年过去了,这个问题并没得到有效的治理,反之,下游的沙化愈来愈严重,已经威胁到沙县、五佛等四十万农民的生存。

    江长明重重地合上资料,他知道,老师郑达远一生的心血都熬在了胡杨河流域的治理上,可惜他的许多研究成果和合理化建议未得到应有的重视,有些研究甚至迫于种种压力,不得不中途停止。对胡杨河,老师是死不瞑目的。

    江长明去财务处领课题经费,按规定,每个课题批下来,经费都由财务处统一管理,课题人员按进度向所里提出申请,批准后分期领取。江长明因为中途出国,很久都没领课题经费了。最近师母住院,他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这次下去他计划多蹲些日子,顺便还要去沙县看一看。他已经有五年没去沙县,沙县那边的工作一直由老师郑达远负责,这次他要亲自看看,胡杨河水库到底还能维持多少年。

    财务处的同志告诉他,课题经费暂时冻结,没有上面的特批,这钱拿不到手。江长明不解,找到孟小舟,孟小舟解释说:“这是上面的规定,别说课题经费,就是借支一百元差旅费,也得跟纪委的同志请示。”江长明只好做罢,他把课题组的几个同志叫来,做了一番安排,然后匆匆去银行取钱。

    江长明执意不接受郑达远的课题,弄得孟小舟很焦躁,眼见着江长明离去,孟小舟的心情无端就变暗了。

    晚上在师母家吃饭,江长明把去五佛的事说了出来,顺便告诉师母,他已通过劳务公司请了保姆,明天就能来,如果不合适,可以跟劳务公司提。实在不行,他就从五佛县找一个,那边他人熟,不少小姑娘巴不得到省城来呢。

    叶子秋不说话,也不动筷子,目光有些滞呆。她的心情非常难过,一听江长明要去乡下,泪水禁不住就湿了眼眶。

    “放心,师母,我跟静然说了,她会抽空过来陪你。”

    “长明,师母连累你了。”叶子秋的声音打着颤,她真是舍不得江长明走。当初江长明去美国,叶子秋比沙沙出国还难受,这么多年了,她对江长明真是有了母亲般的爱。

    “哪的话,是我不好。”江长明给叶子秋夹菜,顺口说:“要是白洋在,她就把你接过去了。”

    一提白洋,叶子秋突然就哭出声来。江长明这才感觉说漏了嘴,忙拿话劝师母,叶子秋哪里劝得住,本来这两天她就心事重重,忽儿想着他跟林静然的事,忽儿又念着沙沙,这阵又听江长明说起白洋,心一下就翻过了。她越哭越猛,最后竟伏在床上,孩子一样号啕起来。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叶子秋才安静下来,江长明递给她一条热毛巾,叶子秋擦了把脸,起身进了洗手间。她为自己的失态不安,怎么能在晚辈面前这样不管不顾呢?江长明却很是理解她。白洋的离去令每一个熟悉她的人都长久的不安,一条生命突然就无声无息消失了,她带走了太多人的思念和对生命飞逝的伤怀。很长时间,白洋都是他们谈话中的一个禁忌,生怕打翻生命中的一杯酒,那份痛是藏在每一颗爱她的心里面的。

    叶子秋走出来,脸上略略补了一层淡妆,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她说:“长明,下面风沙大,你要多带几件衣服,记住了,少喝酒,你胃不好,可不能糟贱自己的身子。”江长明点头。叶子秋又问他行李准备好了没?还有啥事儿,可别撂下了。江长明忽然记起该给肖依雯打个招呼,他拿着手机,借故方便,进了洗手间。叶子秋翻箱倒柜给他找起了生活必需品。

    还好,肖依雯正在上夜班,听到江长明的声音,她的呼吸紧张起来。听完江长明的话,心里无端地就涌上一层失落。

    “明天就要走?”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抖。

    “是的,明天。”江长明尽量装出一副轻松样,不让肖依雯感觉出声音有啥异常。

    “…去多长时间?”

    “暂时还说不定,也许一月,也许半年。”

    “…这么长?”

    “是啊,我好久没下去了,这次下去想多蹲几天。”

    肖依雯那边突然没了声音。江长明静等了一会,肖依雯还是不说话,江长明有点急,他在猜想肖依雯此时的心情。

    肖依雯突然挂断电话,竟连一声再见也没说。

    江长明有点失神,在洗手间怅然地站了一会,就听师母在外边喊:“要不要带上胃药呀,哈尔滨三厂出的?”

    这一夜,江长明没有睡着。脑子里反来复去跳着几个人影,每个都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早上跟师母告辞时,眼圈竟是黑黑的。

    由省城通往五佛县的班车很挤,江长明赶上的这趟,正好载了一车外地打工回来的民工。民工们一上车,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有人吵嚷着说是包包忘了拿,有人马上说,司机装底下了。那人便高声尖叫,说包里有东西,咋能装底下?便大喊着让司机停车,非要把包包拿上来。司机很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吵啥子吵,不想坐下去。”那人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我掏了钱的,咋了?”司机大约是让民工吵烦了,恶恨恨说:“掏钱咋的,掏了钱我一样撵你。”民工们终是怕这个世界的,不敢再嚷了。江长明感觉耳朵清静了些。车一开,一股nongnong的汗臭裹着脚气顺风扑过来,直扑江长明鼻子。江长明熏得不敢吸气。车厢里实在太闷了,天气又很恶毒,才早上九点,太阳便晒得人冒汗。西北的天气这两天像是疯了,气温每天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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