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武器_第十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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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第4/4页)



    “像没长毛的兔子,老人一样的脸。”

    “你必须出去。”护士说:“亨利夫人不能说话。”

    “我到外面去。”

    “去吧,吃点东西。”

    “不吃,我就在外面。”我亲吻了凯瑟琳,她苍白、虚弱、疲倦。

    “我有话要跟你说。”我对护士说,她跟我到大厅里,我们走了一段路。

    “孩子怎么了?”我问。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他没活成。”

    “他死了?”

    “他们没法让他呼吸,可能是脐带绕颈。”

    “所以他死了?”

    “是的,很遗憾,他还是一个婴儿,我以为你知道了。”

    “不知道,”我说:“你回去照看夫人吧。”

    我坐在一把椅子上,除了外面的黑暗及窗外灯光下的雨点,什么也看不见。原来如此,婴儿已经死了,那就是为什么医生看上去那么疲倦的原因了,但他们为什么要那样摆弄那个孩子?

    也许他们认为他还可以活过来,开始呼吸?但他从来就没呼吸过,他就没有活过,除了在凯瑟琳体内的时候,我常感受到他在那里踢来踢去。

    我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想知道凯瑟琳怎样了,护士一直没有出来。过了一会儿,我自己轻轻推门,向里边张望。一开始我看不见,因为大厅里的灯很亮,而房间里很暗。接着我看到护士坐在凯瑟琳身边,她枕着枕头睡在那里,护士把手放在唇上,站起来走到门口。

    “她怎么样?”我问。

    “她很好。”护士说:“去吃晚饭吧,想回来就一会儿再来。”

    吃过饭,我又冒雨回到医院,在楼梯口碰到护士。

    “我到旅馆去找你了。”听她这么说,我的心一沉。

    “出什么事了?”

    “亨利夫人大出血了。”

    “我可以进去吗?”

    “不行,医生在里面。”

    “危险吗?”

    “非常危险。”护士进去关上门。

    我坐在大厅里,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知道她就要死了。上帝啊,不要让她死,不要让她死,只要她不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求您、求您,亲爱的上帝。不要让她死,亲爱的上帝,不要让她死,求您,求您,求您!上帝,请想办法让她不要死,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她不死。你已经带走了孩子,别让她死。求您了,求您了。

    护士开门示意我进去。我走进去,凯瑟琳没有看我,医生在另一边。凯瑟琳看着我微笑。我弯下腰哭了。

    “可怜的。”凯瑟琳轻声说,她面色惨白。

    “凯,你会好的。”我说:“你就会好的。”

    “我要死了。”她说,等了一下,又说:“我恨。”

    我抓住她的手。

    “别碰我。”她说,我只好放开她的手。她笑了“可怜的亲人,想摸就摸吧。”

    “你会好的。凯,我知道你会好的。”

    “我本来想给你写封信,以防出了什么事。但我没有写。”

    “你想让我去叫一位牧师,或其他人来看你吗?”

    “只要你。”她说。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不怕,只是恨。”

    “你不能说得太多。”医生说。

    “好吧。”凯瑟琳说。

    “凯,你要我做什么吗?我可以给你带点什么吗?”

    凯瑟琳笑了。“不,”过了一会儿“你不会和其他的女孩做我们做的事,或说同样的话,会吗?”

    “决不。”

    “尽管我希望你有女朋友。”

    “我不需要她们。”

    “你说的太多了。”医生说:“亨利先生必须出去了,他一会儿可以回来,你不会死的,别难过。”

    “好吧,”凯瑟琳说。“我会回来,在晚上陪伴我。”她现在说话已经很困难了。

    “请出去。”医生说。凯瑟琳向我眨眨眼,她面色如土。“我就在外面。”我安慰她。

    “亲爱的,别担心。”凯瑟琳说:“我不害怕,这样死真是太可恨了。”

    “亲爱的,勇敢的甜心。”

    我在大厅里等候,等了很长时间,护士向我走来:“亨利夫人不好了,我很担心。”

    “她死了吗?”

    “没有,她昏迷了。”

    她多次失血,而医生没办法止住。我进来跟凯瑟琳待在一起,她一直昏迷不醒,没过多久就死了。

    我大厅里问医生:“今晚我还可以做点什么?”

    “没什么要做的。我可以送你回旅馆吗?”

    “不用,谢谢,我想在这儿待一会儿。”

    “我知道什么也不能说了,我不能对你说——”

    “别说了。”我说:“没什么可说了。”

    “晚安,”他说。“我不可以送你去旅馆吗?”

    “是的,谢谢。”

    “有一件事。”他说:“手术——”

    “我不想谈论这个。”我说。

    “我想送你去旅馆。”

    “不用,谢谢。”

    他沿着大厅走了,我回到了病房。

    “你现在不能进来。”一位护士说。

    “我可以进来。”我说。

    “你现在还不能进来。”

    “你出去。”我说:“还有另一个。”

    但是当我把她们赶出去,关上门,闭上灯,还是感觉不好,我像是在向一尊塑像道别。我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房间,走出医院。冒雨回到了旅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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