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教师_第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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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第6/7页)

回避的结合来,追求对于男人来说,是更大的满足。由于讨厌的年龄差异,克雷默尔还有些羞怯。但是他是男人这一点又很容易抵消了埃里卡比他年长十年这个差距。此外,女性的价值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智慧的增加大大降低。有技术头脑的克雷默尔一切都要计算清楚,计算的结果是,在埃里卡入土之前,正好还有一小段时间好好逍遥。当瓦尔特·克雷默尔发现埃里卡脸上的皱纹时,他就更不会拘束,而当她在钢琴上给他讲解什么时,他就十分羞怯、不安。但是,对于他的女教师,最终结果只有皱纹、褶子、大腿上干枯的黄皮肤、灰白的头发、泪囊、大汗毛孔、假牙、眼镜,不再有好身段。

    幸好埃里卡没有像往常那样提前回家。她悄悄离去,事前没打招呼提醒,也没用眼色示意,她突然消失,无影无踪。克雷默尔习惯于埃里卡有意躲开他的那些日子。他久久地把唱片《冬游》放到唱机上,小声跟着哼。第二天他向他的女教师报告说,只有舒伯特悲哀的组曲才能安慰我昨天独自一人由于您的缘故陷入的那种情绪,埃里卡。在我内心深处,有一种东西与舒伯特一起涌动,当他写《孤独》时,想必情绪与我昨天一样。我们同样痛苦,舒伯特和微不足道的我。我虽然渺小,与舒伯特无法相比,但在昨天那样的晚会上,我与舒伯特之间的差距比过去变小了。再说,很遗憾,我有点浅薄的才能,您看,我承认这一点,埃里卡。

    埃里卡命令克雷默尔别这么看着她。但克雷默尔毫不隐瞒他的愿望。他俩像茧中孪生昆虫一样破茧而出。由抱负、雄心、野心织成的像蛛丝般轻薄的外壳,坠落到他们的躯体上的愿望和梦幻这两个支柱上。正是这些愿望,才使抱负一个接一个地实现。只有完全实现这些愿望,他们才是男人克雷默尔和女人科胡特。郊区屠夫冷冻柜中的两块rou,rou红色的刀切面对着观众。家庭主妇想了好半天后,这儿要半公斤,那儿要半公斤。两块rou被不透油的纸包着,女顾客把rou摆放到衬着永远弄不干净的塑料薄膜、不卫生的购物袋中。这两块rou,里脊和猪排,亲热地贴在一起,一块是暗红色,一块是浅玫瑰红色。

    在我这里您看到您的心愿碰壁的界限,因为您永远不会超越我,克雷默尔先生!这个克雷默尔要自己确定尺度和界限,对此予以强烈抗议。

    这时候在更衣室出现了一阵混乱,乱糟糟的脚步声走来走去,伸出的手臂到处乱抓。到处是抱怨声,他们放在那里的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另一些人尖叫,谁谁还欠他们的钱呢。喀嚓一声,一只小提琴盒子在一个青年脚下被踩碎了。这个盒子不是他买的,否则他会像父母要求的那样,小心爱护的。在高音部,两个美国女人唧唧喳喳地议论着音乐的总体印象。她们觉得有说不出名字的某种东西产生了消极影响,也许是音响效果。的确是受到了干扰。

    后来,一声尖叫把空气撕成了两半。一只完全被割碎、沾满鲜血的手从大衣口袋里被拉了出来。血滴到大衣上,血渍浸透进去。手受伤的那个姑娘吓得大叫,几秒钟后,她才感到疼,号啕大哭。她开始感到真正的疼痛,后来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女长笛手按键和松开键的那只手被割伤,手上扎着碎玻璃。未成年的姑娘惊慌失措地看着滴血的手,睫毛油和眼影被眼泪从脸上一齐冲了下来。观众没做声,然后以双倍的力气如潮水一样从四周涌向中间,就像一个磁场启动后铁屑被吸到一起一样。紧贴受伤者对他们毫无用处,他们不会因此成为作案人,与受伤者也没有秘密联系。他们被人轻蔑地从这儿赶开。尼梅特先生接过权威指挥棒,快去叫医生。三个优等生跑去打电话。剩下的仍是观众。预料不到的情欲以它特别不舒服的表现形式造成了这场意外事故。人们根本解释不了,谁会干这事。他们决不会干出这种突然袭击的事。

    一群帮忙的人抱成结实的一团。没有一个人离开,大家都想看个究竟。姑娘觉得头昏,不得不坐下。也许现在讨厌的笛子演奏终于结束了。

    埃里卡假装在血腥气味中头昏,恶心。

    下面的事就是在有人受伤的情况下该发生的事情了。一些人去打电话,现在只是因为别人也打。许多人扯着嗓门大叫安静,少数人真的安静了。他们发疯似的相互拥挤,各自指责完全无辜的人。他们呼唤秩序,行动却完全没有秩序。他们表现得毫无理智,反对重新坐到座位上,拒绝保持安静和在一场意外事故面前克制的要求。已经有两三个学生不顾最起码的礼貌和规则。那些较有头脑和无动于衷之辈机智地躲进各个角落里,而后才提出谁是责任人的问题。一个人推测,姑娘自己弄伤的,为了引人注意。第二个人坚决反对散布这样的谣言,认为是一个嫉妒的男友所为。第三个人说,说是出于嫉妒,原则上是对的,但是是一个嫉妒的女孩子干的。

    一个无辜受到怀疑的男孩子发火了。另一个无辜被指责的女孩子开始哭闹。一群学生拒绝采取理智的措施。有人像在电视里看到的政客那样,坚决反驳指责。尼梅特先生要求大家安静。一会儿医院汽车的鸣笛声又打破了寂静。

    埃里卡·科胡特仔细观察着一切,然后走出去。瓦尔特·克雷默尔像一头刚从栖息之地钻出来,发现了食物来源的动物一样,打量着埃里卡·科胡特。当她往外走时,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紧跟在她身后。

    被怒气冲冲的孩子们的脚步踩得塌陷下去的楼梯在埃里卡的轻底跑鞋底下又反弹回来。埃里卡盘旋而上。楼梯走完了。这期间在训练大厅里组成了顾问小组,开始推测研究,并且提出了步骤。他们注意到发案地点,用链子围起来,以便使用报警器把这块地方扫一遍。聚集起来的人不那么容易散开,过好久才会一点点散去,因为年轻的音乐人得回家。现在他们还紧紧围在不幸的人身旁,庆幸自己没遇上这种倒霉事。但是有人认为,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埃里卡沿楼梯跑上去,每一个看见她这样跑出去的人都以为她不舒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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