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短篇小说集_银灰郁达夫短篇小说集的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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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灰郁达夫短篇小说集的死 (第3/4页)

的心思,也比从前更加沉痛了。

    “能互相劝慰的知心好友,我现在上哪里去找得出这样的一个朋友呢!”

    近来他于追悼亡妻之后,总要想到这一段结论上去。有时候他的亡妻的面貌,竟会同静儿的混到一处来。同静儿绝交之后,他觉得更加哀伤更加孤寂了。

    他身边摸摸看,皮包里的钱只有五元余了。他就想把这事作了口实,跑上静儿的家里去。一边这样想,一边他又想起“坦好直”(Tannhaeuser)里边的“盍县罢哈”(Wolfra女onEschenbach)来。

    想到这里,他就唱了两句“坦好直”里边的唱句:

    Dortistsie;——nahedichihrungestoert!

    SoflihtfuerdiesesLeben

    MirJederHoffnungschein!

    (Wagnerstannhaeuser)

    (你且去她的裙边,去算清了你们的相思旧债!)

    (可怜我一生孤冷!你看那镜里的名花,又成了泡影!)

    念了几遍,他就自言自语的说:

    “我可以去的,可以上她家里去的,古人能够这样的爱她的情人,我难道不能这样的爱静儿么?”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对了人家在那里辩护他目下的行为似的,其实除了他自家的良心以外,却并没有人在那里责备他。

    迟迟的走到静儿家里的时候,她们母女两个,还刚才起来。静儿见了他,对他微微的笑了一脸,就问他说:

    “你怎么这许久不上我们家里来?”

    他心里想说:

    “你且问问你自家看吧!”

    但是见了静儿的那一副柔和的笑容,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所以他只回答说:“我因为近来忙得非常。”

    静儿的母亲听了他这一句话之后,就佯嗔佯怒的问他说:

    “忙得非常?静儿的男人说近来你倒还时常上他家里去喝酒去的呢。”

    静儿听了她母亲的话,好像有些难以为情的样子,所以对她母亲说:

    “mama!”

    他看了这些情节,就追问静儿的母亲说:

    “静儿的男人是谁呀?”

    “大学前面的那一家酒馆的主人,你还不知道么?”

    他就回转头来对静儿说:

    “你们的婚期是什么时候?恭喜你:希望你早早生一个儿子,我们还要来吃喜酒哩。”

    静儿对他呆看了一忽,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停了一会,静儿问他说“你喝酒么?”

    他听她的声音,好像是在那里颤动似的。他也忽然觉得凄凉起来,一味悲酸,仿佛像晕船的人的呕吐,从肚里挤上了心来。他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把头点了几点,表明他是想喝酒的意思。他对静儿看了一眼,静儿也对他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同电光似的闪发了一下,静儿就三脚两步的跑出外面去替他买下酒的菜去了。

    静儿回来了之后,她的母亲就到厨下去做菜去,菜还没有好,酒已经热了。静儿就照常的坐在他面前,替他斟酒,然而他总不敢抬起头来看静儿一眼,静儿也不敢仰起头来看他。静儿也不言语,他也只默默的在那里喝酒。两人呆呆的坐了一会,静儿的母亲从厨下叫静儿说:

    “菜做好了,你拿了去吧!”

    静儿听了这话,却兀的仍是不动。他不知不觉的偷看了一眼,静儿好像是在那里落泪的样子。

    他胡乱的喝了几杯酒,吃了几盘菜,就歪歪斜斜的走了出来。外边街上,人声嘈杂得很。穿过了一条街,他就走到了一条清净的路上,走了几步,走上一处朝西的长坡的时候,看着太阳已经打斜了。远远的回转头来一看,植物园内的树林的梢头,都染成了一片绛黄的颜色,他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对了西边地平线上溶在太阳光里的远山,和远近的人家的屋瓦上的残阳,都起了一种惜别的心情。呆呆的看了一会,他就回转了身,背负了夕阳的残照,向东的走上长坡去了。

    同在梦里一样,昏昏的走进了大学的正门之后,他忽听见有人叫他说:

    “Y君,你上哪里去!年底你住在东京么?”

    他仰起头来一看,原来是他的一个同学。新剪的头发,穿了一套新做的洋服,手里拿了一只旅行的藤箧,他大约是预备回家去过年的。他对他同学一看,就作了笑容,慌慌忙忙的回答说:

    “是的,我什么地方都不去,你回家去过年么?”

    “对了,我是回家去的。”

    “你看见你情人的时候,请你替我问问安吧。”

    “可以的,她恐怕也在那里想你咧。”

    “别取笑了,愿你平安回去,再会再会。”

    “再会再会,哈…”他的同学走开之后,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薄暮的大学园中,呆呆的立了许多时候,好像是疯了似的。呆了一会,他又慢慢的向前走去,一边却在自言自语的说:

    “他们都回家去了。他们都是有家庭的人。oh!home!sweethome!”

    他无头无脑的走到了家里,上了楼,在电灯底下坐了一会,他那昏乱的脑髓,把刚才在静儿家里听见过的话又重新想了出来:

    “不错不错,静儿的婚期,就在新年的正月里了。”

    他想了一会,就站了起来,把几本旧书,捆作一包,不慌不忙的把那一包旧书拿到了学校前边的一家旧书铺里。办了一个天大的交涉,把几个大天才的思想,仅仅换了九元余钱,还有一本英文的诗文集,因为旧书铺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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