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后 (第2/3页)

分别吧。

    现在来到箱根，百子打算就此分手。

    “jiejie，你想什么呢？”竹宫在百子的耳后小声说道。

    “这孩子真-嗦。”

    “我们来时，在大轿车上你没对我说什么正经话。”

    “我没说什么呀。”

    “如果没说什么，请看我。”

    “我看了。”

    “撒谎。”

    “我即使看小宫，也心里难受。”

    “那是因为你要抛弃我。”

    也许是那样，但是百子想的是今天夏二到家里来的事。

    不过，为什么必须避开夏二，躲出来呢？为什么感到在家里呆不下去呢？

    然而从家里出来，坐在车上和坐在船上，心里都始终感到不安。

    启太的父亲和启太的弟弟夏二，都很像启太。所以，百子想，为见到夏二而痛苦，是自己过于脆弱了。

    另外，百子想，如果meimei麻子爱上了夏二，自己为不妨碍他们而躲开，那又是自己太善良了。

    百子自己也不明白。

    总之，百子和竹宫少年到箱根来，心中之所以如此茫然，似乎是由于夏二到家里来的事总在脑际萦绕之故。

    “小宫。”百子呼唤道“小宫在生活中有没有控制自己悲哀的时候？”

    “悲哀？”

    “和我这样在一起，难道不悲哀吗？”

    “不是。不是。”少年痛苦地扭动着身子“jiejie是要把我推到悲哀里去，是要抛弃我。一定是这样。”

    “如果你明白这些，那我们就分手吧。”

    百子又撒谎说：“我收到了你母亲的信，写着请还给小宫以真正学生的本来面目。”

    “什么？”少年有些怯懦地说“jiejie把我家都拿出来撒谎了？”

    “我直到现在，好像忘了小宫有爸爸和mama。是我不好。”

    “这不像jiejie说的话。我不愿意这样被抛弃。还是直说不爱我好。其实jiejie谁也没爱过。”

    “我是爱的呀。”

    “是爱你自己吧。”

    噢，爱那个死去的人…百子心里想着死去的启太，却说：“死去的母亲…”

    “你mama？在芦湖，下雪那天，你说过爱你爸爸呢。”

    “是那样吗？一样的呀。我母亲是为爱我父亲而死的。”

    少年把脸贴在百子的脖颈上。

    少年的眼泪滴在百子的耳朵下面。

    那泪滴似乎渗入百子的头脑里。

    “我爱jiejie。才要把jiejie杀了。这是我的心里话。”

    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就杀吧。”百子像耳语似的说“那好啊。”

    “被jiejie抛弃的话，我要成为流氓的。我要大量玩弄抛弃女人。我要比jiejie玩得更高明。”

    百子吃了一惊，但却冷淡地说：“是吗？因为小宫很高明…”

    “不愿意，不愿意。我不愿意。jiejie，救救我。jiejie还不了解我。”

    少年突然猛烈地摇晃着百子。

    “我要被抛弃了吗？jiejie变成恶魔，我也不愿被抛弃。”

    少年搂过百子的脖子用力拉，接着又摇晃。

    “你还抛弃我吗？jiejie，这样你还抛弃我吗？”

    百子一阵眩晕。

    少年疯狂般倾吐衷肠的话语直响在百子的耳畔。

    少年的两只胳膊紧紧搂着百子，百子趴在那里透不过气来。百子在痛苦中似乎停止了呼吸，身体一抖一抖地痉挛起来。

    少年猛地把胳膊放开了。

    百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有些麻木。

    百子感到少年的手在暗处摸过来的时候，便屏住呼吸，佯装一会儿假死。百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她心里热辣辣的，感到一阵空虚。

    百子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早上起床后，百子要去洗洗澡，觉得脚下有些发软。

    百子洗着脸，对竹宫少年把金项链拿走感到高兴。

    百子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一点也没想到被杀，也没有反抗，后来也没有恐惧，只是麻木般地入睡了。

    二

    百子和竹宫少年从箱根回来以后，懒得外出，整天呆在家里。

    百子多是坐在缝纫机前，看来要把麻子夏季的服装也全都承揽下来。

    百子还设法给她把旧衣服改制成新样式。

    麻子也喜欢西式裁剪。

    “好了，jiejie，连衣服都给我改，真不好意思。”麻子说。

    “我是一时高兴做的，让我随便做吧。如果不喜欢这种样式，不穿也可以。即使你不喜欢，从情理上也该穿穿…”

    百子大概不是挖苦吧。

    “活儿都让jiejie做了，我没什么可做的了，很不好意思。”

    “是吗，麻子…”

    “我觉得除了洗衣服之外，好像没什么可做的了。”

    “那你就可劲儿洗衣服吧。”

    “唉。”

    百子笑着回过头看了看。

    “你这人真讨厌。不用那么cao心也行啊。”

    “哟！”

    “你总是非常担心爸爸，为爸爸cao心，这我都见到了。我以为是我的偏见，但好像不是。反过来说，这样有些地方也对爸爸不好。麻子你自己没注意到吗？”

    “我没注意。”

    “是啊，把话全都说尽，我也感到有些说得过分。不过，因为你很像你mama。你mama对爸爸也没那样吧。”百子温和地说。

    但是，麻子却被刺痛了心。

    麻子想，这好像是外人的观察，好像是继女的观察。

    “你没在爸爸的周围拉满了关心的细网？我见到那漂亮的蜘蛛网被微风一吹，在春日下闪着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