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步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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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6/8页)

不愉快的事情了吗?暖瓶里大概还有水,需要我替你倒杯水吗?遗憾的是没有茶,但是我们快很就会有茶的,只要有了钱,我们就会大大改善我们的生活,这需要老方的配合,今天学校里传说要给教师增加工资,大家都不敢相信,国家经济困难,各行各业都在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强调重要性就是要钱。第七中学高三班四个学生集体跳河,有两个淹死了,两个自己游上了岸,学生的家长扬言要控告学校片面迫求升学率,逼死了学生。市日报刊登了死亡学生的遗书。”校长看了报大骂:“难道我们愿意追求升学率吗?大家都追求我们不追求就说明我们教学质量差,就说明我们工作不好,教师晋级就少分名额。国家教委的文件连一张废纸都不如,为什么不制定教育法呢?谁搞片面追求升学率就依法论处。”校长说,现在,学生累得要跳河。教师累得要上吊,高中一年级就分科,学文科的根本不学理、化;学理科的不学史、地,高中毕业是初中的水平,这哪里是教育!学生骂老师,老师骂校长,我校长骂谁?简直是一团漆黑!支部书记按着校长的肩膀说:校长息怒!要是现在是五七年,你早成右派啦!校长说:要按那时的标准抓右派,十亿人里要抓出三亿个右派。这都是小郭对我们说的…

    “就是啊,教育的目的和前途都迷失啦!”我优心忡忡地说。

    整容师说:“方老师,所以现在大家都想方设法搞‘自救运动’,俗话说‘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每个人都要想办法从自己的职业上捞油水,你们教师没油水,只能搞这种换容术,你去上班,让红球去做买卖嫌钱。”

    我决心模仿张赤球的声音说话。

    她从黑塑料袋里提出一块血琳淋的牛rou,两只浑身发青的鸡。

    她说:“我们应该庆贺!张,你淘米炯饭;方,你与我一起做菜。红烧牛rou、白斩鸡。大球小球!出来,把你们外婆的尿布换上。”

    两个光脑袋的男孩—个身体高大,嘴上生着绿油油的小胡子,另一个身材矮小,面貌酷肖张赤球,天哪!面貌也酷肖我啦。

    整容师对她的儿子说:“你爸爸在乡下的兄弟来啦,来城里做买卖,你们见见他!”

    整容师的手指着我们,究竟谁是“乡下的兄弟”呢?

    两个男孩也马马虎虎地对我们点头。

    红烧牛rou和白斩鸡在饭桌上冒着袅袅的香气,但是不能吃,吃关好的食物如同参拜神抵,我们必须耐心等待。

    整容师是这个家庭的太阳,没有太阳的照雄,我们都不会发光。

    她在干一件应该受到舆论赞扬、应该在市日报道德专栏里大力宜传的事,她在填蜡美人那无底洞一样的嘴巴,用一种独特的食物。

    我熟记着这种食物的配料:

    白斩鸡胸脯rou二两,红烧牛rou二两,白米饭三两,冬眠灵

    我熟记着配制方法:

    把鸡rou和牛rou剁成糊状,然后搅人米饭。将冬眠灵药片研成细末,撤在上述食物中,充分搅拌,使之均匀。

    我们听着蜡美人贪婪的吞食声,她的牙齿不时咬住不锈钢制的小饭勺,整容师把饭勺拽出来。有如此旺盛的食欲,所以当一个月后的某个时刻。她鬼鬼祟祟地从洞xue里钻出来。捞起一根架蚊帐的竹竿充拐杖,在房间和庭院里转来转去时,我的惊讶是有限的。

    她终于喂完了蜡美人,款款地走到餐桌旁,蜡美人甜蜜的挤声在她身后随即响起。那天晚上她穿着一件肥大的圈领汗衫,双乳前挺,有坚韧不拔的感觉;她的下身穿一条米黄色的制服裤头,腿上的黄毛茂密,有柔软光滑的感觉。总而言之,她的落拓不羁的衣着并没损害她的迷人风度。

    她从箱子里摸出一瓶红色的酒。家里无有启瓶塞子的工具,她用牙齿咬开了瓶盖,然后倒在一个大碗里,她说:“明天,方去第八中学。张去经商,我们的合作开始了。为了这合作,干杯!“

    我端起了这杯红酒,心怀抨地乱跳,对面那面椭圆形的镜子里,又一次照出了我的脸?我的脸没有了,我戴上了假面具,开始演戏啦。她的眼睛在鼓励我,灯光下,一切都迷迷蒙蒙,白斩鸡目光灼灼,在盘子里起舞。我把酒倒进喉咙,一股凉意在腹中回荡,他们的脸上都挂上了jianian邪的笑容,我的脖子上套上了他们绳索。我被他们牵着走,愤怒的不是我,我方富贵、懦弱的方富贵像一曲忧伤缠绵的音乐,渐渐地远去了。

    这时,又是突然间、又是命运般的这些黔驴技穷的叙述者们惯用的字眼,涌到了你们眼前,好像一堆腐朽的枯枝败叶—屠小英嗯嗯的哭声穿透墙壁,在这个房间里双荡。—以后发生的事情完全可以在市日报的副刊上发表—那面镶嵌在立柜上的椭圆形镜子,啪啦一响,阵成了几百片,玻璃碴子稀哩哗啦掉在地上。

    我惊呆了。我叫方富贵。我听到了妻子的痛哭,她错误地认为我死啦。我活着,我要立刻回去看她,安慰她。

    整容师,我的同事张赤球以及他的两个儿子都诧异地看着那破碎的镜子。老式立柜上洞开了一个椭圆形的大嘴,嘴里是杂乱的衣物,几十片尖尖的玻璃碴子仿佛锯齿撩牙。

    张赤球的嘴唇有些小动作:好像两条尺烦在造桥。但愿我的嘴唇不做这种丑陋的运动。

    整容师说:“是张赤球的胳膊肘子捣碎了玻璃!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所有的家具中我顶讨厌这个立柜,在这个立柜上我顶讨厌这面椭圆形的镜子。现在它破了,太好啦。这是个好兆头!它在说明:咱们的倒霉日子像这玻璃一样四分五裂;好日子就要到来。”

    张赤球说:“椭目是了不起的,天体运行轨迹都是椭圆,譬如地球,譬如太阳…”伪张赤球说:“什么事都不要说的这样绝对,中,人类所知道的仅仅是沧海一粟,在茫茫无边的宇宙敢担保,在宇宙中,甚至连沧海一粟都不到,你怎么保有的天体的运行轨迹不是椭圆呢?你怎么敢担你们有的天体的运行轨迹不是正圆、甚至是半圆、平行四边形呢?”“不要胡扯啦!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她说“明天之后。就看的了,能不能吃上海参,面和新鲜的蔬菜,全看你们能不能赚到钱!俗话说得好:‘马瘦毛长鸯拉集、穷鬼说话不中听,有钱的放个狗臭屁,鸡蛋黄味鹅鹉声’,挣钱去吧。”

    一副沉重的、无形的担子压在张赤球肩膀上,他嘴唇的造桥运动更加频繁。

    “不要哆嗦啦!”嘴上业已生出绿色小胡子的大球说“我们想吃饭”

    整容师找来一只景德镇陶瓷厂烧制的圆盘—这是第八中学第一个教师节时发给老师的纪念品,盘中央画着三匹瘦骨伶仃的黑马—据说这盘是应该挂在墙上观赏。而不是像整容师这样—用毛巾揩揩盘上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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