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虹中短篇科幻作品_蓝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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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山 (第4/5页)

那么你们中间又什么必然的矛盾,让你不得不杀害她呢?

    但是此时此刻,我需要宣泄自己的悲伤。

    “我没有。”你哀伤而沉静地说。“我到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里。”

    看到那只长长的黑色的口袋,张离心中一阵发紧。

    “您真的确定要看吗?”梅拉警官问。

    张离点点头。

    袋口被缓缓拉开,露出了思凡的面孔。

    由于内出血导致毛细血管破裂,那是一张赤红的脸。绝不美丽,绝不安详。梅拉看到了张离眼中的震惊,她忽然有点后悔让他看思凡的遗容。

    “好了。”她正要拉上口袋,张离却已抢先一步,伸手扣住拉链环继续向下扯。

    “不!您不需要看到…”

    张离的手停住了。“不见了…”

    “什么?”

    张离松手放开拉链环,袋口被拉开到思凡的颈部。“不见了…”他喃喃。

    “什么不见了?”

    “一个很特别的装饰品。”张离抬起头“印象中她永远都戴着那个小玩意儿。”

    “有很多种可能性。”梅拉警官谨慎地说。或者在陆思凡坠落的时候它掉到了别的地方,黑谷可不是一个容易清理的现场。又或者,她已经交给朱志航了。但这依然是个有价值的线索。

    “有照片吗?”她问。

    “思凡在公司里拍过集体照。”

    “那好,如果她一直戴着您说的那个装饰品,放大照片后应该就能看清。”

    “请帮我拉上拉链。”他低声说,用自己的左手握住微微发颤的右手。

    陆思凡的案件最后通过了非常手段才得以解决。涉案嫌疑人之一张离提请对他当日的灵波记录进行细化分析,以证明自己清白。

    “灵波记录细化分析”其实是一项尚未公开的科研项目,由国家最高安全部门指定的科研机构进行研发,可以将个人与国家取得的所有灵波记录进行具体分析。但由于这种分析方法可能侵犯个人隐私,引发社会舆论的反对,因此研究一直在半秘密状态进行,只有相关行业的人略知一二。

    由于张离的身份特殊,警方经过慎重考虑,向他提出了这个建议。张离接受了。

    根据细化分析的结果,张离的座车在当夜23点到23点40分驶离车库;23点到23点15分的行驶期间(上蓝山的路程)产生的灵波能与23点25分到23点40分(回家路程)产生的灵波能基本一致,由此可知,上山与下山时,车内承载的人员人数一致。而在张离在山顶区域寻找陆思凡的时间段内,他的灵波记录未产生异常波动(有一般奔跑产生的正常值,而没有搏斗的迹象)。

    同时,根据张离所述,当时山顶区已经空无一人。而调出山顶区该时段的地面灵波层产生的灵波记录,确实只有一人行走跑动时产生的些微能量,由此可知他没有撒谎,可以洗清嫌疑。

    为了及早侦破案件,警方抽调了从22点30分到11点15分,蓝山山顶区域的地面灵波层能量记录,发现23点05分时有异常波动。当时山顶区域应该有两人活动,后集中在观景台区域内,而人体重力对地面灵波层产生的压力却瞬间减少,几乎减半——这个时间,应该就是陆思凡坠落的时间;而和她同时在观景台上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之后的侦破工作非常顺利。警方很快锁定了嫌疑人。

    有个流狼者常年露宿在蓝山山顶,却在案发后突然失踪。他们在两天后找到了他。流狼者不承认犯下谋杀罪行,只说是误杀,但从受害人胸前抢夺下来的白色口笛成为重要的反证。法院判决他谋杀罪名成立,依法当判处死刑,或参加犯人实验改造计划,并流放地球工厂服二十年劳役。

    “我一直想不明白。思凡为什么会把朱志航约上蓝山。”你说“也许你能告诉我。那个姓朱的,我既不想见他,也没有兴趣和他说话。”

    我“格格”笑出声来。“于是你把我当成代替品,因为我拥有那段感情的记忆?”

    “我知道这样做并不很合规矩。”你的神情有点不自在。

    “你们不是把它当成对我的刑罚吗?”我冷笑“多么仁慈的刑罚。”

    “但你又做过什么!”你的眼神瞬间冰冷“她是那么年轻…”

    那一瞬间,我被搅成一锅粥的记忆之海里泛起泡沫,我想起那个女孩子来。这到底是我的记忆,还是那个朱志航的记忆?

    那个蹲在地上哀哀哭泣的女孩子,冲着远处绝情的背影呼喊。影子消失了,她还在哭。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站起身,坐在观景台的位子上,她好像在等什么。她等了又等,那个等待的人却还是没有回来。于是她终于起身,缓缓走进观景台下五十多米处的灵波电话亭。我听见亭子里灵波踏脚器“吱呀吱呀”地叫唤起来,应该是她在踏脚发电,打出灵波电话。

    离开电话亭后她又回到观景台,背靠柱子,面朝中心城的方向半坐半躺,口边吹奏一个奇妙的小东西。那声音啊,比我听过的任何音乐都轻灵玄妙。让人想做梦,又像是可以穿过夜空,飞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时间已经很晚了,连最后一班公车都赶不上了。而这个世界上的私人汽车又那么稀罕,我想这女孩子今晚是不打算下山了。

    一个刚和爱人分手(多半是被爱人抛弃)的年轻女子,深夜留在这个自杀胜地,想做什么是很明白的。至少我当时以为我知道。我见得多了。

    我是这个世界上很稀罕的人群之一,我是一个流狼者。有时乞讨,有时打散工,有时卖唱。最后我选中了蓝山这个地方。夜晚我总是在山顶电话亭边小卖部的屋檐下,铺开跟随了我十几年的老睡袋过夜。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在观景台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扑通往下跳,一了百了。一开始我还劝劝他们,世界多么美好,人生如何有趣,连我这样的人都可以自得其乐。但他们想不通,还是死掉了。有些人会在跳下去之前,把他们身边的一些值钱东西留给我。于是我养成了一个不怎么地道的习惯,主动向这些一心求死的人讨东西。

    那天本来也就是这么回事,我觉得那个可以吹奏音乐的小东西很有趣,而且也可以在我偶尔卖艺乞讨时当乐器使用,我就走上前去,伸出手说:“请把那个给我吧。”

    女孩子被我吓了一大跳。她的眼睛在瞪人的时候显得很大,瞳人很清澈地映出月光来,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她条件反射地把双手紧紧缩在胸前,护着那个小乐器,手边漏出线来。原来平日那小玩意坠在她胸前的挂绳上,还是一个装饰品。

    “反正你带下去也没有用,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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