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瓦黑瓦_第八章铜匠铺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八章铜匠铺 (第8/9页)

:“这几个小狗日的是哪儿来的?油麻地镇的人都死光啦?啊?!”那人群愣了一下,立即有不少人朝大顾庄那几个小子冲过去。大顾庄的―个挨了油麻地镇的人一拳头之后,一眼看见了霍长仁,忙对自己人说:“霍长仁!”那伙人―听,丢下那兄弟二人,在―路的拳头下先仓隍地跑了。那兄弟二人丢下鸽笼,也想跑掉,却被油麻地镇的人包围住,遭到一阵拳打脚踢。霍长仁威严地站在那儿纹丝不动,说:“再打!”那弟弟扑通跪下了,便得到了饶恕,爬起来赶紧跑掉了。那哥哥还使性子,又被―阵拳打脚踢之后,霍长仁让人捆住,送到了镇委会。

    人群渐渐散去了。

    霍长仁看了看傅绍全的母亲,说:“莫哭了。这事没有完!”便走开了。

    傅绍全在我的宿舍里躲了一天才回家。他母亲见了他,倒没有骂他,只是哭哭啼啼地说:“你还回来干吗呀?你死在外面拉倒啦…”

    第二天,大顾庄的那户人家的父母亲一早就来到傅绍全家。

    那母亲上了阁楼,就在傅绍全母亲的床前跪下了“大姐呀,实在对不起呀,这两个畜生呀,怎么能这样糟蹋你家呢?我…”

    傅绍全的母亲坐在床边哭起来。

    这楼下,那父亲拎了两笼还在街上放着的鸽子对傅绍全说:“大兄弟,这鸽子你留着玩,谁玩还不―样?我本来就不想让他兄弟二人玩这鸽子了…”

    早饭后,大顾庄又来了几个人,帮助傅绍全家收拾门窗与屋子,打坏了的修理,修理不好的买新的,买不到新的赔钱,到中午时,朋傅绍全家收拾成原样。那父母亲还是抱拳作揖地―再向傅绍全的母亲道歉。镇上,又有许多人远远地站着看,有小声说话:“这个人家,自己拉的屎又得自己吞下去。”“不敢呗…”

    下午,那哥哥被放了。这小伙子也算是个人物,出了镇委会大院,不往家走,却往傅绍全家跑。到了傅绍全家门前,他跳上街旁一个rou案子,大声喊:“傅绍全,你出来!”

    傅绍全―想自己是个男子汉,已受到好大的侮辱了,便走出门来。

    街上又拥来许多人,指望着这场戏再续出―个波澜。

    那哥哥指着傅绍全说:“你狗日的听着,我们可不是陷你!

    你狗日的算什么东西?你狗日的,裤裆里白有个东西!还好意思在他妈人前活着!是我,往牛脚坑里撒泡尿,淹死自己拉倒!

    他扒开衣服,露出胸膛来,大声叫:“老子谁也不怕!现在不是从前!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是新社会,谁还有种再砍人头!…”

    傅绍全的母亲一直没有走下阁楼。

    傅绍全抓了一把菜刀出去,被人拦住了。

    那哥哥不怕菜刀“嘻嘻,你小子不会砍人头!学学吧,送方便的!人头这么砍!”那哥哥身体极好,且又高高地立于rou案上,仿佛站在舞台上亮相的演员,扭过身子,潇洒地做了―挥劈大刀的造型,还在嘴里发出一声令人恐怖的声音:“嚓!”那哥哥的父母追来了,将那哥哥从rou案上拉下来;做父亲的扬起巴掌,抽了他一记耳光。大顾庄的人就拼命将那哥哥往回扯。那哥哥还是大声叫着:“傅绍全,狗日的,我们不是怕你…”叫了―条街。

    天黑了下来。

    街像坟墓一样安静。

    傅绍全家也像坟墓―样安静。

    我看见傅绍全站在黑暗里,像一具没了生命的躯壳,在冰凉的晚风中晃动着。第八节

    傅绍全消失了几日,那天傍晚才回到油麻地镇。回来以后,就有―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转,使他躺在床上不能人睡,睁着大眼望着房顶。那天晚上,他把弹弓揣在腰里,在―堆铁弹子里挑了几颗大的带棱角的放在裤兜里,出了油麻地镇。他显得很镇静,像―个准备―去不复还的壮士。他走过几条庄稼地里的田埂,在霍长仁经常走动的路边树林里埋伏下来。他选择了―棵大树。这棵大树既可以藏他的身体,又可使他的左臂有所依靠,使弹弓在拉足皮筋之后还能稳稳地握在手中。“我要把铁块儿射进他的脑袋!”他没有丝毫慌张,还倚着大树,很舒服很悠闲地撒了一泡尿。有月光。他把东西塞回裤子后,在月光下一次又一次地举起了弹弓。弓架在月光下打着闪。他拉了拉新换上的四股―环四股一环的皮筋,月光下便有了―个长长的锐角三角形。他将这个三角形保持了很长时间,直到相信自己完全能稳住弹弓为止。

    ―个多小时以后,路的那头出现―个人影――霍长仁从镇上打牌回家来了。

    这路笔直地延伸在夜空下,霍长仁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高大。他总是迈着这种稳健的步伐,几乎任何时候都是―样的节奏。这脚步沉重有力,踏着这寂静的夜晚之路,更显得沉重有力。

    “我不怕他!”傅绍全的腿忽然觉得无力,并且微微颤抖起来。

    霍长仁越走越近。他身后是―片旷野,那深邃浩大的天空就像一道大幕,在他背后低垂下去,衬托起―个黑色的令人胆寒的形象。

    傅绍全的弹弓一直举在空中,这时,他的胳膊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赶紧将胳膊紧紧靠在树上。顿时,这个壮士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悲哀,特别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霍长仁―步一步地压过来,―直压到傅绍全的眼前。傅绍全的双手竟然很没出息地像两个丑八怪似的颤抖着,仿佛那手本属于别人,是他傅绍全窃来的。他想找回自己的英雄气概,便咬自已的嘴唇,往身体内注气。可这时眼前不知怎么的,净出现大刀、人头与霍长仁的那张脸。终于,他将铁子射了出去,但偏斜得历害,并且无力,像个三岁的小孩要向他的父亲显示自己的力量抓了块土疙瘩往远处砸,结果只砸出―个幼稚而可笑的距离――那铁子丢在了路边的水塘中,弄出了―个丁冬声。

    霍长仁站住了。

    傅绍全这会儿心都抖了起来。

    霍长仁却解了裤子撒尿。

    很长―段时间里,霍长仁的后脑勺就正对着傅绍全。可朋绍全再也没有拿得起弹弓来。霍长仁的尿已尿不成股了,稀里啤啦的,像水田里漫出的水,在傅绍全耳边响。这尿流泻得极慢,仿佛是在嘲弄傅绍全似的。傅绍全不知是腿软了,还是脚下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