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谭十记_第五记野狐禅师:夜谭十记烟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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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记野狐禅师:夜谭十记烟记 (第1/7页)

    第五记 野狐禅师:禁烟记

    这回总该轮到我来摆了吧。你们真是的,就要按你们那个抓阄的次序,不想摆的人估倒叫摆,想摆的人不叫摆。我早就想给大家摆个最有趣昧的,最惊人的也是最新的龙门阵了,硬不准我摆。我这自由的喉舌被你们禁闭了这么久,今天才算有了自由。一赵科员,哦,现在该叫他的雅号“野狐禅师”了,好,让野狐禅师摆他的龙门阵。

    野狐禅师这个人是我们冷板凳会里最活跃的分子,他是发起人之“。泡上一壶酽茶,扯荒诞无稽的“乱谭”是他的不可救药的嗜好。在这方面他秉赋着特别的天才。不知道他看过多少野史外传,读过多少唐宋传奇元代杂剧和明清小说,翻过多少上海的黄色小报,他有随便拈来,穿凿跗会,脑袋一摇,眼珠一动,就串成一个故事的特殊本领。他可以比手划脚,榣头晃脑,口沫横飞,讲得有声有色,离奇古怪。有的时候连他自已也祉不通了,不能自画其说了,大家也会给以原谅,面且对他表示同情的惋借。但是只要他睡一个觉,第二天起来就可以给你扯晴,弄得天衣无缝,真象他亲身经历过的一般。而这也正是我们希望于他的。老实说,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生话,假如不发疯,也不出家,也没有本钱去做隐士,老是背起生活的重担,在这既淹不死也爬不出来的世俗的泥塘里挣扎,在穷极无聊苦极无奈的晚上,能听到这种莫须有的“乱谭”引出人们含泪的微笑,或者阿Q式的自宽自慰,也就算是一种稀有的享受了。

    在冷板凳会里,我们奉送他一个雅号叫野狐禅师,是再恰当也没有的了。因为他摆的龙门阵大多属于荒诞无稽之谈,是一种“野狐禅”你很难相信是真是假。从他有时候弄得不能自0其说,或者他摆的一些龙门阵中常常发生串台,张冠李戴的情况,就可以使我们明白,大概又是他在发挥自己的创作夭才了,然而我们却还为他摆的人物有时伤心淹泪,有时欢欣鼓舞,有时摇头叹息,有时拍案惊奇。其实他不过是看透炎凉,玩世不恭,于是喜笑怒骂,皆成文章罢’了。我们却这么认寘地听了进去,而且大为感动,事后“想起来,还不禁哑然失笑哩。

    有时候,我们不禁为他敌扯的野狐禅赚了我们的喝泪,浪费了我们的许多表情,而表示愤慨,他却老是那么笑眯眯地不说话。第二夭晚上你又情不自禁地跑去听他那些无稽之谈,为他的人物流荒唐的瞅泪,自愿去浪费自己的表情了。

    现在他又要开始摆起来了,我们同声给他提出:“这一回你要摆一个真的,不要假的,不要无中生有。再不要那么乱编乱凑来糊弄我们了。再不要那么把张胡子的事栽到王麻子头上去了。

    你猜他怎么说?他却给你讲出一篇大道理来:“瞎,这个世道,认真不得。真象《红楼梦》里\'太虚幻境,的那副对联上说的一样,\'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哪里有个什么真假是非之分?再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大舞台,在舞台上看到的生末净旦丑,不也就是你我在衙门里天天看到的张王李,赵孙吗?这世道本来是这么真真假假,若有若无,‘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台\'嘛。他们干的真中还有假,我摆的假里却有真哩。说到串台,那就难说了。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开戏,你仔细看来,还不是生末净旦丑几种人物,翻出种种悲欢离合的故事来吗?说来说去,总不夕,是忠孝节义拍本旨,标雄保证他不串台?为什么惟独对我这么求全责备呢。”

    他说的真是有一番道理,驳他不得,同时,我们要听的是龙门阵。他说了半天,不要说还不见他摆的龙门阵里的龙头,连龙尾&的影子也还不见哩。还是让他摆起来吧,谁管他是真是假,是有是无呢?好,他认真地摆了起来。

    我来摆一个禁烟的龙门阵吧,这却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不是我胡编乱造的。当然,有时候我难免要作点艺术加工,有时候还要添枝加叶地略加渲染,免得你们听得没味,打瞌睡。就象炒一盘茱,虽悦rou和蔬菜都是货真价实的,总要经过一个髙明的厨师加上种种佐料‘’拌上葱子蒜苗,还要掌好火侯,才能端出一盘色香味都好的炒菜来,叫你吃得津津有味。又比如我们看一本传奇书,不管是言情的,如张恨水的《啼笑姻缘》,或者是武侠的,如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侠传》,其中那些叫你啼那些叫你笑的才子佳人,那些叫人荡气回肠的卿卿我我的爱情描写,那些峨眉山邛崃山的哭道人笑道人红姑,难道真有其人其事吗?还不是那些文人学士,逞遐思之奇彩,编出来的吗?就说现在出版的新小说吧,哪怕是鲁迅的《狂人日记》《阿Q正传》,茅盾的《子夜》,或者是巴金我们那位老乡写的《家》,难道都是真人真事吗?没有那回事。虽说难免要从他们所见所谓的社会里,抉取人物和事件,却都找不出实在的根据,不管鲁迅怎么声称,他在《狂人日记》中写的狂人是他的“某君昆仲”之一,其实还是瑕的。他们文学家有个新名词,叫做“虚抅”据说这是小说作法的精髄哩。那么我扯的这些野狐禅,怎么要求件件是实,不准我添油加醋,添枝加叶,虚抅一番呢?

    野狐禅师的嘴巴好象没有笼头的野马,不知道他扯到哪里去了。哪个耐烦听他说小说作法呢?我们都皱起了眉头。他一看,才收了口,表示歉意,…哦,哦,你们又要说我这个由孤掸师说的野狐掸越扯越远,没有边了。好,把我的舌头的野马拉紧缰绳,还是言归正传吧。

    且说民国多少年,不管是哪一年,反正是在我们这个青天白日的党国的首都一准确地说,应该是陪都‘重庆’。因\'抗日战争一开始,我国的堂堂首都‘南京’就送给日本人了,我们的政府不得不惶惶如惊弓之鸟,急急似漏网之鱼,也顾不上睡在紫金山上的国父了,带着国民政府的官印和姨太太老妈子(这两种人万万不可少,一个陪老爷睡觉,一个给老爷做饭吃)逃到了四川,在重庆插上青夭白日旗,庄严地宣告“抗战到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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