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_第四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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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 (第2/3页)

来。这时,一对男女也寻着僻静走到这儿来,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互相递了个眼色便走开了。黑兹尔迪安夫人笑得更加妩媚动人了。

    “我送你的玫瑰呢?你没有收到它们?”普莱斯特问道。他垂眼偷望着她。假装去检查手套上的扣子是否齐全或是盯着锃亮的皮靴头沉思。

    “不,我收到了。”她回答道。

    “你没有戴,我定的不是这样的。”

    “对,我没有戴。”

    “那么这是谁送的?”

    她打开了她的那把青贝扇,低头欣赏扇面上复杂的图案。

    “是我,”她说。

    “你买的?好啦,显然是别人送给你的!”

    “我送的,”她顿了一下“我送给我自己的。”

    他微微地扬了扬眉毛,说:“好啦,你戴它们不合适——多么惨淡的玫瑰!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戴我送给你的呢?”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一再请你不要在那天给我送花…”

    “胡说。那正逢其时…出了什么麻烦?你还紧张吗?”

    她沉默了片刻,接着压低声音说:“今晚你不该到这儿来。”

    “我亲爱的,你简直变了个样儿!这么紧张!”

    “你难道没有看见在帕雷特家的窗口后有那么多人在看着我们吗?”

    “什么?在对面?上帝啊!不。我只顾着逃命,该死的是后路又被挡住了,可那又怎么啦?满街惊慌失措的人,你还认为…?”

    “我丈夫当时就和他们在一起。”她的声音更低了。

    他那洋溢着自信的脸沉了下来,但立刻又恢复了那副若无其事,国鸣得意的样子。

    “怎么?”

    “呕欠,没什么——还没什么。现在我只请你…离开。”

    “你叫我别来这儿!可你来了,因为你觉得假如你不…我来这儿也出于同样的原因。既然来了,我亲爱的,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不要失去理智。”

    他振振有词的一番话振奋了她。她扬起头,扫视着拥挤的房间,他们在那里可将屋中的一切尽收眼底。她看见了几个熟人又是点头又是微笑,希望她们中的某一位能向她走来。然而,尽管所有的人都彬彬有礼,热情洋溢地向她问候致意,却没有一个人向她这单独隔开的座位迈进一步。

    她轻轻地扭过头,转向同伴:“我再次请求你离开。”她重复道。

    “好吧,待会儿那家伙唱完歌,我就走。但我想说你可真是个十足的开心果。”

    《萨尔夫-黛墨拉》的第一小节响起来了,他止住话音。他们并排坐在那里,像绅士贵妇们欣赏高雅音乐那样全神贯注。她倚着沙发的一角,亨利-普莱斯特一面用贪婪的眼光注视着她,一面却又规规矩矩地远离她坐着,跷着二郎腿,一手扶着膝头放着的折叠礼帽,另一只手搁在身边的沙发上。然而她的丝巾有一头放在他们之间。她用不着朝他那边看,用不着将视线从歌手身上移开,就能感觉到普莱斯特的手慢慢地伸了过来,把丝巾向他那边拽。她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想把丝巾拽回来而又表现得极不情愿——接着便放弃了努力、当歌手唱完后,他向她微微地一欠身,说了一声“亲爱的”声音低得似乎只有气息扑在她的脸上,然后便站起身,鞠了一躬,笑着溜达到另一间屋子去了。

    她微弱地叹了一口气,又朝后靠在沙发角上,看着西勒顿-杰克逊正向她走来,她熠熠发光的眼睛向他投去注视的目光:“你真是太好了,今天下午从帕雷特家出来你送查理回家。”她伸出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我有什么好的?”他笑着说。“哎,我很高兴送他安全到家,我觉得他在那儿真有点儿淘气。”她隐隐觉得他似乎停顿了一下,好像要看看她对此有什么反应,于是她便垂下双眼。可他已经又继续开口说话了:“他咳嗽得那么厉害,你竟然还让他追着救火车往城里跑。”

    她付之一笑。

    “我从来没有阻挡过他——假如我能忍得住的话。但是他今天出外可真是够蠢的。”她附和着说。那一阵子她像那天下午和丈夫谈话时那样又在不断地问自己:“现在,我该说些什么呢?”

    她该说自己当时在失火现场——还是不?索绕在脑际的这个问题闹得她听不见同伴在说什么。与此同时,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近过,或者说像现在这样亲密地对待过她。在这种奇怪的焦虑不安的状态下,她似乎对每个凑近她的人脸上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老西勒顿-杰克逊的那张窄面庞,布满皱纹的红脸颊,精心梳理过的头发下面那低陷的两鬓上暴露的血管。当他那怯生生的蓝眼珠转向她时,眼白上的小血点清晰可见,这一切好像是在高倍透镜下那么清楚。他戴着白手套,一只手里晃着眼镜,另一只手托着膝头的折叠礼帽。他那若无其事的样子,真好像博物学家趴在小动物可能出现的缝隙旁边,屏住呼吸耐心等待一样——假如一个人长时间地注视,或许表现出一副根本不想去找的样子,不指望它出现在附近的地方,他就能找到。黑兹尔迪安夫人感觉到有一双不知疲倦的眼睛正在定定地盯着自己,使她的太阳xue疼起来,她觉得好像是坐在比斯特拉瑟斯家的枝形吊灯还要刺眼的灯光之下。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她头脑中的任何念头只要一闪现,或许便会像焦虑时蹙眉所形成的皱纹一样,在额头上显现出来。是啊,普莱斯特说得对,她正在失去理智。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年龄,需要不断保持理智的时候,她却第一次失去了它。

    “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怎么了?”她不禁疑惑起来。

    有人早已敲过警钟——然而又能怎么样?他们只是刺激她,使她更警觉灵敏而已。可今天晚上,她觉得浑身打颤,陷入了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脆弱状态。那么,与往日有何不同呢?她自然清楚,那是因为查尔斯…他那憔悴的目光,以及他仰头睡觉时清晰可见的喉结。以前她从不认为他病得有多严重,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与此同时,她还不能完全肯定,那种目光是否完全是因病所致,这使她感到压抑得难以忍受。

    她突然绝望地向四周扫视了一下,在那些神采奕奕、热闹活泼的人群中,在所有叫她利齐的女人中,以及在那些常来做客的男人中,她知道,在那一刻,没有人能猜出,也没有人能理解她的感受…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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