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蔷薇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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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2/5页)

妒心作祟,他不想去探究。

    那晚,季襄回到报社后面的睡房,发现史恩将珣美的照片,偷偷地放在他的衣袋里。

    他躺在床上,就着淌进的月光,凝视着照片中的她,回忆一幕幕由脑海掠过。

    他最喜欢那种让她跟随的感觉,在结冰的湖上,在白雪覆盖的树林,在长长的火车铁轨,在上海熙攘的大街…她总是静默又甜美。

    在“失去”她后,他是如此焦虑惆怅,心情至今未能平复。没有人给过他这种怪异的感觉,真是史恩所谓的“爱”吗?

    不!他知道爱,但他不可能会爱上像珣美这样的女孩。她来自背景完全不同的家庭,脾气娇惯,一味天真…可是他真正了解珣美吗?从一开始,他就发现她有个面具,只是他不承认,更不愿正视面具后那个吸引他的事实。珣美是个性很强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理想和热情,她能够独立生存。因为某种原因,她陪了他一段路…季襄叹了一口气,把照片塞在枕头下。他没有时间想这些,他有太多的工作,珣美或爱都不属于他的世界!

    **

    珣美挤在货堆中,忍不住汗流浃背。这种夹板的货车,她还是第一次坐,不是很舒服,但比走路、火车及邮轮都快速。

    暑假到了,她暂停孤儿院的工作,到南京与母亲会面,一解她的思乡之苦。

    一早出发,黄昏到,在巅簸的路面上,也真多亏阿标的技术良好。偶尔他们会卸货,珣美就下来欣赏江南稻田水渠的乡村风光,若看见铁轨线或冒烟的火车,她会忆起与季襄寒冬逃亡的那一段相依日子。

    这几个礼拜来,季襄是还她安宁了,但她始终无法停止内心的波动,老想着他,甚至有到报社找他的冲动。

    “南京到了。”到城门时,阿标宣布。

    珣美擦擦汗,仰望那龙蟠虎踞的山城。南京不同于上海的层楼堆栈、十里洋场,它是高雅的六朝古都。她幼时曾来过几次,登栖霞山,游玄武湖,还买了雨花石回去。

    阿标在绸缎庄卸完最后一批货,便载着珣美到近郊的一座寺庙。她被庙前两排苍翠的古松吸引着,太久没有亲近这盎然的绿意及享受林木的清香了。

    货车停在山阶下,他们爬了一段坡路,到达前殿时,穿着灰袍僧服的如兰已经等在那儿。

    “娘!”珣美一见母亲的脸孔,就奔跑向前,眼眶忍不住泛红。

    “珣美!我的乖女儿,真让娘担心了。”如兰接住她的手,又摸脸又摸肩,还不断拭泪说:“阿标原先说要带你来,我还不敢相信呢!”

    母女俩互诉近况,都觉得对方比以往消瘦。

    庙的住持是如兰的朋友,在一阵为她们准备的素斋及参禅会后,天已昏暗,沿壁的油灯一盏一盏亮起。

    大地寂阒,远有松涛,近有虫鸣。珣美和母亲坐在席上团蒲,重逢的激动过去后,现在才能静下来谈心。

    “娘,我在富塘镇的事情,一定很让段家难堪吧?”珣美怯怯地问。

    “再难堪也比你嫁给马仕群好。”如兰转着念珠说。

    “结果是珊美嫁过去了。”珣美说。

    “这是三生石上注定好的姻缘,谁也无法违逆。”如兰看看女儿,说:“你那个唐铭怎么了?一直没听你信上提起。”

    “各走各的路啦!”珣美的神色不太自然。

    “哦?”如兰有些意外,但由珣美的态度,她直觉事情不简单,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他人还在上海吗?”

    珣美本来不想谈季襄,然而最近有太多解不开的迷惑,让她陷入无边的愁闷,生活都快失去步调了。母亲入尼庵修行后,待她如母如师如友,或许是唯一能和她谈这些问题的人。

    几番迟疑后,珣美开始叙述她和季襄之间种种的冲突与纠葛。一段一段的,讲到最后,她还愤愤地下结论说:“我就是被他的英雄外表所骗,才会像一只自投罗网的羊,由他牵着鼻子走,真的被卖掉也不晓得!”

    如兰静静地按几颗念珠,脸上有着微笑,然后说:“照你的说法,他已经不再打搅你了,你还烦恼什么呢?”

    “我…我也不是烦恼,只是…只是我放不下,心不甘,总是无法忘记那些事。”

    珣美试着想厘清情绪。

    “那你希望怎么做呢?”如兰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已习惯压抑内心的需求,于是用鼓励的方式说:“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

    “我…想再见到他,但不是那种很高兴的喔!而是狠狠地骂他,骂到我痛快为止。”珣美说得脸都红了:“娘,你说我是不是孽怨太深了?”

    如兰依然是那微笑,她说:“珣美,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其实你很明白,唐铭,也就是季襄,他绝不会利用你向段家领赏银,只是你习惯了大家庭的尔虞我诈,把对方想坏一些,自己就比较安全些,这就是防人之心过盛的苦。娘说的对不对呢?”

    珣美绞着手中的帕子,并不说话。

    “人是rou体凡胎,要做到“本来无一物”的盘涅境界,是很困难。若能够“心如明镜台”就算大修为了。”如兰缓缓说:“娘只能告诉你,保持心灵的明澈,如一泓清水,无论高山险阻,你都能穿石越崖地流下去。”

    “娘的意思是…”珣美不甚了解。

    “人生有许多诬谄、悭贪、妒忌、嗔怨,在每一时刻穿越过你。你若有一颗澄净的心,化解污浊,世事的纷争,对你就不再痛,也不再是滞挂了。”如兰温柔地说。

    珣美静静坐着,对着眼前闪动的荧荧灯火。她是河流,流过季襄;季襄是河流,流过了她,彼此交会,又何必要回头呢?

    “我懂了!”珣美有所感悟,叫道:“娘,我不再牵绊了,我要让一切继续流下去,而且本着一颗光明坦荡的心。就是这样,回上海的另一件事,我就要把你给我的金饰,一半捐给孤儿院,一半给季襄的革命工作,你说好不好呢?”

    “若是行善积德,当然好。”如兰说着,拿出一个小木匣子,里头是闪亮的银币:“这是你爹叫我带来的。”

    “爹知道我到南京?他不再派人抓我了吗?”珣美惊讶地说。

    “他在珊美嫁入马家之后,就气消了。”如兰说:“他人虽然糊涂,又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但他终究是疼爱你的爹,钱你就收下吧!”

    “不!这些都是爹走私鸦片和贩卖军火的脏钱,我不要!”珣美拒绝说。

    “就是不义之财,我才要你收着,正好去布施群众,做些有意义的事,也好替段家积些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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