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未觉醒,夏天的风_开往梦乡的火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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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往梦乡的火车 (第4/9页)

那里似乎栽种了一些萝卜之类的。

    我走到玉米地的边缘,拨开叶子朝萝卜地里张望。

    有个小人弯着腰,用力地在拔一颗萝卜。天生的知觉判断,他是一个换生灵,其全神贯注的姿态完全疏忽了对周围环境的警惕。使我疑惑的是,他为什么会单独行动。一般出来收集寻食物这种事,最少是要三个人合作完成的。

    我不知道中了什么蛊惑,开始在玉米地里绕了一个大圈子,绕到他的正面去,模糊的光线之下,我慢慢看清了那张脸。

    跟我一模一样的一张脸,跟当初我们的伙伴们掠走他时一般无二。

    惶恐肆无忌惮地蔓延在我的脸上。

    而拔萝卜的男孩,确切地说,是真的白格慢慢抬起脸来,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我,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仅仅有十几米的距离,他完全有可能把我逮住,但是我想动却动不了,而且还有一种想走到他面前跟他说话的冲动。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在我们俩对峙的那瞬间,我看见从白格背后的玉米地蹿出来的拿着钢叉的男人。

    他大叫着:“好啊,又来祸害我家的萝卜,你们这些该死的小鬼,看我不宰了你们!”

    我从玉米地跳出来,忍不住跟着也大叫起来:“有危险,快跑!”

    我跟白格一路齐刷刷地朝拿着钢叉的男人看了一眼后,朝两个方向跑开。那个男人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朝着我追来。

    跑到家的时候,我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板上。

    麻烦并没有就此完结。

    mama不在家,一定是出去找我了,甚至连出门的时候连房门都忘记了锁。而我并没有能力将身后的追杀我的男人甩掉。

    他一直尾随着我来到了我的家。

    恐惧死死地攫住了我,让我大睁着眼睛,白着一张脸看着站在院子里团团转的男人。虽然我锁紧了门,他无法进入房间,但他依旧不肯走,一副跟我死磕的架势。

    我并不担心他冲进门来一枪刺死我。

    只是,他看到了他不该看的东西。

    耗到mama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了。她看到趴在窗子上朝外张望时的我,巨大的惊喜袭击了她,她一下就瘫倒在地上。

    院子里站满了人。

    警察以及停在门口的几辆亮着红色车灯的警车吓住了我。

    很显然,那个手持凶器的男人对此毫无防范,于是目瞪口呆地被逮上了警车。

    那个晚上,mama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惟恐她一时闭上眼睛后我就逃跑。而我一个晚上都没有睡一个安稳觉,虽然我很累很困并且发誓再也不会离家出走了。但是在野外见到的白格那束清冷而倔强的目光,却穿越了漫漫的黑夜,一直照射在我的心头。

    第二天,mama在厨房里煎鸡蛋的时候,装做漫不经心地说:“昨天那个男人说你偷他家的萝卜了。”

    “他跟警察说的?”

    “是啊。”mama煎好的鸡蛋放到盘子里“你当时是不是饿疯了?”

    “我没偷。”

    “那你是看另外一个小孩偷萝卜了?”

    我立即噤声,我知道我陷进了圈套。只好埋下头不说话。

    “那人跟警察说他看见了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你们俩在一起偷萝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垂下眼睑,准备开始逃跑。

    mama盯住我想要逃跑的脚尖,终于停下这糟糕的话题:“那人看花眼了吧,也许是这样的。”

    “他在胡说。”我总结道“mama我今天我不舒服不想去上学了。”说完,我从凳子上跳下来,朝我的小床走去。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四]

    因为害怕再次遇见换生灵,我越来越多地待在家里不肯出去。mama也乐意看到我在她的目光所及的视线里活动。我渐渐成长为她希望看到的样子。生性内向、忧郁。身上带一点文艺气质。

    我读书的成绩不是很好,这多少让mama有些恼怒和不满。但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发作,怕我跟上次一样离家出走。

    有一次放学时,我被数学老师留在学校里写作业。回到家里,mama问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晚,我说谎了,我说我在路上跟其他小朋友踢足球玩了。mama很高兴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说:“好啊,你要试着跟其他小朋友在一起玩,这样人家就不会对你说三道四了。”

    我朝天空翻了一下眼睛。

    而身后在那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转过身,惊讶地看着他。我注意到mama的脸微微有点泛红,结结巴巴地介绍给我说:“白格,这是mama的朋友。”

    我从脚尖看到头顶,男人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而更让他们不好意思的是,我指了指男人没有拉好的裤链,面无表情地说:“那里没拉上。”

    那天晚上,男人待在家里很晚,最后还是离开了。

    mama在男人离开之前来到我的房间征询我的意见,是否喜欢叔叔以及是否介意自己跟他相处之类的。我并不反对,只是闷闷不乐,并且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后来她的眼角挂着泪光笑着说:“嗯,我知道了。”

    其实我也不想mama不开心,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接受一个男人进入这个家庭。第二天在我上学的路上走到一半,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逃学。

    其实我也不知道逃学之后要做些什么,就在街上瞎转悠。那个温暖的上午,我在街道拐角再次看见了男人,他把车子停在了咖啡店的门前,然后打开后门,果不其然,从里面走下来的人是mama。

    我的胸腔被愤怒填满了。

    他们居然还在往来,而且是背着我。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袭击至头顶。

    我还没有想好如何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时,学校里的老师已经把电话挂到mama的手机上去。接到电话的mama神色慌张地从咖啡店里跑出来,然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阳光灿烂的街道尽头的我,背着一个巨大得像是一座小山的书包站在那。

    又无辜又可怜。

    mama当时就流下眼泪来。

    也许仅仅是担心家里多出一个男人来,我的身份会被揭穿。后来我这样安慰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按部就班,毫无新意却也安稳淡然。

    有时候,我会思考生活的意义。

    我这样一个人,藏着那不可说的秘密,行走在这熙熙攘攘的尘世间,尚且不如自由自在地活在那森林里呢。

    不能说的秘密,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我怕哪一天,它被人掘出来,爆炸了,将我炸得面目全非血rou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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