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情人(K)_第三章烛光晚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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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烛光晚宴 (第1/4页)

    第三章 烛光晚宴

    没有必要再从英国寄书来,考虑到这个大学只有四年历史,主楼像斯坦佛大学,图书馆中英文学藏书还不少,至少他教的课程书够了。图书馆依山而建,德式建筑,异国风味。,两翼分别为文、理两科。这儿以前是德国俾斯麦兵营,所以,整个校园仍以德国建筑为主。

    上第一课时,闵就来他家里带他去,说郑系主任让她来帮忙,外国老师不太知道如何教中国学生,四十来个异国学生的确是一种挑战。

    “我自己也想听听英国近世文学。”她说。

    她认真的态度,使他很高兴,他开始概述英语文坛,上课前的忐忑不安,几分钟之后就消失了。仿佛整个教室就坐着她一个人,他对着一双黑亮的眼睛讲英国文学作品。而这眼睛会沉思,会微笑,会欣赏地眨动。他记起在剑桥与女同学争论,会把教师扔在一旁,而这次他是把学生们扔在一旁。

    学生好像素质不错,至少对他极恭敬,有点过于恭敬。不过他第一次教书,不希望遇到像他自己那样好辩的学生。他曾在剑桥代表国王学院在辩论会上滔滔雄辩。那是表现给老师看;现在是他当教师,是他表现给学生看。

    可是如果学生一直那么有礼,他就不知道学生要什么。一教哈代,他就自如了,因为他看出学生很着迷,虽然他们不笑不闹。他本来对哈代这老家伙有点服气,特立独行的人总能引起他的注意,即使在课堂上,讲解他小说中枯燥的段落。

    闵的好学带动了整个班级,系主任夫人压阵,学生们都按他的要求预习。他每周让总务室打蜡纸油印一些作品,总务室连夜赶工,非常及时。按他的说法,普鲁斯特的小说将永垂不朽,那个爱尔兰人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只是玩弄小聪明,够不上大师水平。

    下课时,几个学生围上来,有礼貌地问他一两个问题。

    闵夹着书,耐心地等着,然后陪裘利安走出教室。他发现她的面貌体形,与其他二十岁上下的学生没有什么不同,戴着眼镜,青色短衫长裙,没有任何化妆。她年龄该比她们大一倍。在西方,当母亲的就像母亲,母亲决不会与女儿差不多。

    闵说:“你很会讲课,讲作者生平中的趣事,你似乎特别高兴。”

    “每个作者都是活人,”裘利安说“每首短诗每篇都是小小的自传。”

    闵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这话说得太好了!很有见解!”

    裘利安笑了:“我是引别人的话,不过你什么时候给我看你的诗和小说?”

    “为什么?你想看我的‘自传’,还是想我看你的‘自传’?”她的口气里有挑衅。

    闵反应很快,他感到与她说话极提精神。她笑了,继续说“今后你的其他课,我都来,行吗?英语作文。我想用英文写作,你就能看到我的诗了。”

    裘利安一下语塞了。每次能见到闵?每节课闵都到?而且交作业?

    “只是你讲课眼睛不要总看着我一个人。”还没等他回答,她又加了一句。但突然转身,明显脸红了,她蹬上一级石阶,说了声拜拜,却没有回头看他。

    裘利安很惊奇。他这个剑桥学生中有名的登徒子,面对猎物,从不犹豫发出第一箭,这个中国女人怎么抢了个主动?

    他在一个盖满落叶的草地,仰天躺下来。太阳正开始旋出薄云之后。他闭上眼睛,金花缭乱中,全是闵的笑容。

    “我中魔了!”他心想“中国魔女!幸好她不是很漂亮。”

    东海湾极大,月牙形环绕着小鱼山。校园里有靠小舟的木堤和游泳区。沿海湾的道路,岸畔垂柳柏桦相间,读书的学生,三三两两,男的一律长衫,女的旗袍,齐耳短发。拿着讲课夹的裘利安,头一个感觉就是得去弄一套长衫来穿,洋人一个,一身长衫,多有意思。寄张照片给母亲,她准会觉得很艺术。

    可能远处下过雨,天上残留着淡淡的虹,到处是花,银莲似的长杆花,从白到堇色。树叶边角已现黄色,有一种矮枫树,每片薄叶子上,橘红斑点都不一样。满山满海湾秋色缤纷。

    瞧,我还是幸运的!他感叹道。真是一个奇异的世界。不像英格兰,几乎全是葱绿的平原,缓缓起伏的山坡。不过,这个大学,在世界边缘,是不是太清静了点?尤其是夜里,雁飞满月。他喜欢夜里独行,有一次差点跌入一个不知为什么打开的坟里。这时,五里路远的庙宇钟声传来,每次中间有十几秒的停顿。山闵里似有猫或狼的尖叫。

    这么美而情趣盎然的校园,不像中国,一个应该是革命温床的国家!应该弄点乱子来,他为这想法欢呼。太清静,要不了多久就会败坏他所有美好的感觉,太清静,可能就会令他无法忍受一人独处。

    必须弄点乱子来,世界才真实。

    从小他就学会了这样对待生活。在查尔斯顿,父母和邓肯·格朗特合住的房子,周末总有一大群客人来。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他会爬到屋顶上,两腿挂下坐在檐边。母亲知道他的脾性,不让任何一个客人大惊小怪或眼光朝他看。那么,一阵子后他就会自己爬下来。

    似乎与他的想法相同的人还有一些。开学没多久,有一天裘利安走进教室,黑板上有一个用粉笔画着的镰刀斧头。

    学生们都瞪眼瞧着,不言语。

    看来这个班级里就有共产党。闵刚想走上来帮他,他用眼神告诉她别动。他没有特地去擦掉,只是边讲边写,很快把黑板盖满了英国文学的大师名作,从贝尔伍夫,到弗吉妮娅·伍尔芙。造反符号被顺手擦掉了。

    如此说来,这班上的小共产党把他当做帝国主义者反动派,想给他点下马威。他的镇静自如,可能给全班,尤其是闵,印象很深。

    政府军队据称不断胜利,消息重复过多次,赤军已经肃清。不过,他还没幼稚到想在国立青岛大学跟这些学生娃儿闹革命。这个校园太美,被革命毁了可惜。在这里,加点浪漫趣事就够了,待有猎取对象的时候。

    他总穿着衬衣。从小生活在艺术家之中,以随便,甚至以邋遢为潇洒。现在他得稍微整齐一些。

    他准备开始学中文,一天花一两个小时。得把书桌换成古香古色的红木,得自己去城中心区家具店挑,不能让仆人做,他们做不会如他的意。得买把猎枪。还得有个划船时间,划到海中间去,看能划多远。在剑桥他就是划船能手,能不能在这儿轻易划个全校第一?

    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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