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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2/7页)

伯雷和巴尔扎克的作品等等书中的故事为题材,运用丰富的创造力画出很多的风景人物。

    

    于是他们在壕沟边的草上坐下了。

    但是基督英高兴得发了痴,高声嚷着:“噢,父亲,我们再走远一点罢!这多么美!多么美!我们直到那脚边去罢,我央求你!”

    侯爷这一次拒绝了:“不成,亲人儿,我走得够了;再走真没有气力。倘若你要到古堡近边去看,那么同着布来第尼先生一块儿去罢。我呢,在这儿等你们。”

    波尔问道:“您可愿意,夫人?”

    她犹豫起来,心里感到了两种害怕:同去吗,害怕单独和他在一块儿,不同去吗,害怕自己的神气像是对于一个懂礼貌的人发生疑惧,岂不反而得罪他。

    侯爷接着说:“你们去罢,你们去罢!我呢,等你们。”

    这时候,她想起她父亲可以留在他们声音达得到的地方,于是毅然说:“我们走罢,先生。”

    他和她并排着走了。

    但是她刚走了三五分钟,就觉得自己心里闯进了一种尖锐的情绪,一种空泛而又神秘的害怕,害怕废墟,害怕深夜,害怕这个男性。她双腿如同那天晚上在笪似纳小湖边一样,陡然变成软的了,不肯托着她的身子送到更远的地方了,向下弯曲了,使她觉得那像是插到路面底下了,在她想提起来的时候,双脚始终像是被路面扣住。

    一株靠着道路种下的大树,一株栗树正盖着一片牧场的边儿。基督英气喘得像是跑过一大阵似地,靠着树干随自己的身子滑到地下了。后来她吞吞吐吐地说:“我停在这儿…我们看得很清楚。”

    波尔在她身边坐下来了。她听见了他的心脏正急促而有力地跳着。略略沉默一下之后,他说:“您可相信我们已经是做过一次人的?”

    她心里波动得太厉害了,不很懂得他问她的话,所以她低声慢慢地说:“我不知道。我从没有想象过这件事。”

    他接着说:“我,我是相信的…有时候…或者更不如说我是觉得的…因为人是由精神和躯壳两件东西构成的,这两件东西像是彼此毫不相关,不过无疑地只是同为某一本质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某一本质是它们的总和,所以退着某两件东西曾经第一次构成过某一个人,若是又作第二次综合的时候,那么从前那一个人是应当再度出现的。当然那不是同一个别的人,不过,倘若一方面,前后两个躯壳的本质相同,另一方面,前后住在它们内部去运用躯壳的心灵又相同,那么从前由这两件东西构成的那个人现在必然要重来的。既然这样,我呢,今天晚上,夫人,我知道自己从前确实在这个古堡里住过的,自己原是这个古堡的主子,自己在这里打过仗,自己保卫过它。我原认识它,它原是属于我的,这些事情我现在并不疑惑!同样,我也不疑惑当年我在古堡里爱过一个女性,她和您是相像的,她正和您一样名叫基督英!因此我很确信我现在仿佛还看见您在碉楼上面叫着我。请您思索罢,请您记忆从前的事罢!那后面有一个树林子一直通到一个很深的山谷里边。我们当年时常在那一带散步。夏天的晚上,您着的是轻飘飘的衣裙;我佩着好些在树底下玲玎地响着的沉重武器。

    “您记不起了?那么请您思索罢,基督英!您的名字我熟识得如同那些从小就听见过的一样!将来不妨仔仔细细去瞧这座堡垒所有的一切石材,可以在那上面找得着我当年亲手刻出来那个人名!我向您肯定我认得出我的故宅,我的故乡,正和我从前第一次看见您就认出了您一样!”

    他谈着,他怀着一种热烈的信心谈着,他由于和这妇人的接触,由于夜景,由于月色并且由于废墟,诗意地受到了陶醉。

    他突然跪在基督英面前了,并且用一道发抖的声音说:“请您让我仍旧崇拜您哟,既然我重新找着了您。到现在,我为了寻找您而花的工夫真是多么长久啊!”她想站起来,走开去找她的父亲;但是她没有那种体力,她没有那种勇气了;一种火热的欲望制住了她,麻痹了她,使她再来静听他说,务使那些令人心醉的语句透入自己的心里。她觉得自已被人移入了一种冥想里,移入了那种始终希望的冥想里,那多么甜美,多么有诗意,满是月光和律诗的意境。

    他握住她的两只手了,接着就吻着那些手指头儿一面吞吞吐吐地说:“基督英…基督英…请您收着我…请您宰掉我…我爱您…基督英!…”

    他觉得他正发抖,在她脚旁边颤动。现在他吻着她的膝头了,同时他胸部里仿佛正呜咽得哭不出来。她害怕他会变成了痴人,于是站起来预备逃走。但是他比她站起得更快一些,并且抱住了她一面向着她的嘴上扑过去。

    这样一来,没有一声叫唤,没有动气,没有抵抗,如同他那种温存破坏了她的意志因而折断了她的腰杆儿一般,她不由自主地倒在草里了。后来他如同摘取一枚成熟了的果子那么容易地取得了她。

    但是,刚好他一放松他的拥抱,她就张皇地站起来并且逃走了,如同一个新近落在水里的人一样,身上陡然发颤了和发冷了。他跨了几个大步就赶上了她,伸起一只手抱着她一面低声慢慢地向她说:“基督英,基督英!…留心您的父亲罢。”

    她重新提步前进了,没有回答,没有回头,用一种坚定急骤的脚步笔直地向前走。他现在跟在她后面不敢说话了。

    侯爷一下望见了他们就站起来,他说。

    “快点走罢,我渐渐有点冷了。很美,这些东西,不过对于一个正受温泉治疗的人是不好的。”

    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里,基督英立即在几秒钟之内,宽了衣裳并且钻到了床上把脑袋藏在被盖里,随后她哭了。她伏在枕头上长久地哭着,知觉迟钝,精神疲惫。她不再冥想了,她不痛苦,她不懊悔。她哭着,不冥想,不思虑,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她之哭是本能作用,正同一个人快活时候唱歌一般。随后,等到她的眼泪流完了,她由于尽力呜咽而疲惫不堪的时候,她懒洋洋地睡着了。

    有人在她卧房里那张通到客厅的门上轻轻地扣着,她醒来了。天色是晴朗的,正报着九点钟。她叫着:“请进来!”后来她丈夫进来了,快乐的,活跃的,头上戴着一顶旅行用的鸭舌帽,身边夹着那只在旅行之中从不离身的银包。

    他大声说:“怎样,你还睡在这儿,亲爱的!而且叫醒你的还是我。我在这儿了,我没有通知大家就到了。我希望你身体好。巴黎现在的天气真好得了不得。”

    后来,除去了帽子,他走过来预备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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