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海六部曲3:地海彼岸_第三章霍特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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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霍特镇 (第3/7页)

。”他同伴说着,提高警觉,留意正在穿越的拥挤湾道。“它不就是那把不情愿让人使用的剑吗?”

    亚刃点头。“传说是那样。但它已开杀戒,杀过人了。”他低头注视宝剑细长但被握旧了的剑柄。“它杀过人,但我没有,这让我觉得自己实在少不更事。它的年岁大我太多…我还是带刀好了。”说完,他将宝剑重新包好,塞在轮机箱底下,神情怏然。雀鹰没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孩子,你能帮忙把桨拿好吗?我们要向台阶旁的码头驶去了。”

    霍特镇是群岛全境的七大港口之一。港市起自喧哗的岸边,向上延伸至三座丘陵陡坡,整个市容好比一大团奇色异彩。住屋的泥墙有红色、橘色、黄色、白色;屋顶瓦片是紫红色;潘第可树沿着高处街道开了一簇簇暗红色花朵。俗丽的条纹雨篷一张接着一张,为狭窄的市场遮荫。码头阳光明艳,岸边后头的街道好像一个个暗色块,充满阴影、人群与市声。

    等他们系好船,雀鹰弯腰,好像在检查绳结,同时对旁边的亚刃说:“亚刃,瓦梭岛有很多人认得我,所以你现在注意看一看,好确定你认得我。”他直起腰杆时,脸上伤疤不见了,头发相当灰白,鼻子厚大而且有点上翻,与他同高的紫杉巫杖变成一支象牙细棒,插在上衣里。“汝识得吾否?”他咧开嘴巴笑着问,而且说话带了英拉德口音:“前此未得面晤汝伯乎?”

    亚刃在贝里拉的宫殿见过巫师变脸,那是在演出《莫瑞德行谊》哑剧的时候。所以,他晓得“变脸”仅是一种幻术,也就能冷静回应道:“噢,认得,侯鹰伯父!”

    不过,大法师与港口民兵在为船只停泊费及看守费议价时,亚刃一直注意看他,希望能确实记清他的长相。但在这段观察时间内,大法师的易容反倒让他愈来愈觉头疼,而不是愈来愈看清楚,因为实在变得太彻底了,根本不是大法师本人,不是那个智慧的导师及领袖…民兵索取的费用很高,雀鹰付钱时一边抱怨;付完钱与亚刃一同离开时,仍继续抱怨。“真是考验我的耐性,”他说:“竟然付钱给那吃人的偷儿来看管我的船!我用半套法术,就能完成他的两倍工作哩!唉,这就是乔装易容的代价…啊,我忘记该有的讲话腔调了,不是吗,侄儿?”

    他们爬坡经过一条拥挤发臭、虚华不实的街道,街上排列许多家只比摊子大一点的商店,店主人都站在堆置货品的门口,高声广告他们贩卖的东西价廉物美,包括锅盆、袜子、帽子、铲子、别针、皮包、水壶、篮子、刀子、绳子、螺钉、床单等五金与服饰用品。“这是市集吗?”

    “啊?”狮鼻灰发的男人低头问道。

    “伯父,这里是市集吗?”

    “市集?不是,不是。他们整年在这里卖东西。小姐,我吃过早餐啦,别向我兜售鱼饼!”亚刃也努力摆脱一个捧着一盘黄铜小容器的男人。那男人一直跟在他脚后跟,小声兜售:“买啦,买啦,俊少爷,这东西不会让你失望的,气味好闻得像努米马的玫瑰,可以迷惑女人,让她们投怀送抱,试试看嘛,少年船爷,少年王子…”

    雀鹰突然一个箭步站到亚刃与小贩中间,说:“这东西下了什么魔咒?”

    “没有魔咒!”那男子瑟缩着退开。“我不卖咒语,船主!这只是枫糖而已。喝完酒或吸了迷幻草根以后,可以用来使口气清新宜人。只是枫糖,大爷!”他一直倒退,直到跌坐在石板上,整盘容器匡当掉了一地,其中有些倾倒,里面盛装的黏糊液体由容器盖子渗出来,液体颜色接近粉红或粉紫。

    雀鹰没再说什么,掉头转身与亚刃继续行走。不久,人群稀疏了,商店也寒酸起来。商品陈列于破旧的狗舍内,全部不过是弯钉一把、破杵一根、旧梳一把。这种寒酸相倒不是最让亚刃不舒服的;刚才在较富裕的街道那头,贩卖品堆栈起来的压力与货物叫卖声,才让他感到窒息。小贩的落魄相也令他震惊:心中不免忆起北方家乡凉爽敞亮的街道。他心想,贝里拉绝不会有谁像这个样子紧缠陌生人,低声下气求售商品。“这镇上的居民真教人作呕!”他说。

    他同伴只回答:“走这边,侄儿。”他们转弯走进一条巷道,巷道夹在高大无窗的住家红墙间,红墙沿山脚伸展。接着,穿过一个装饰了破旧旗帜的拱形出入口,便步入一处陡斜广场的阳光中。这里是另外一个市场,搭了很多棚子和摊子,挤满人群与苍蝇。

    广场周边有些男男女女,或坐或躺,个个木然不动。他们的嘴巴奇怪地带黑,有如瘀血;嘴唇周围有苍蝇聚集,竟像一串串葡萄干。

    “居然这么多。”是雀鹰的声音在说话,又低又急,仿佛他也吓了一大跳。但亚刃注意看他时,他依旧是健壮商人侯鹰那张粗率和气的面孔,一点也没有cao心挂虑的表情。

    “那些人怎么了?”

    “吸食迷幻草根。它有镇定及麻木功效,可以让身体脱离大脑,让大脑自在漫游。可是漫游回来之后,身体会需要更多迷幻草…而且吸食的渴望持续扩增,人生相对就短暂,因为那东西是有毒害的:一开始只是发抖,进而瘫痪,最后死亡。”

    亚刃打量一位坐着的女子,她背靠一面有阳光的墙壁,举着手好像要把脸上的苍蝇挥走,可是那只手只在空中抽搐着画弧,仿佛它早已被忘掉,只由肌rou内重复涌现的麻痹或颤抖状态所移动。那动作宛若没有目的的咒语、没有意义的法术。

    侯鹰也在看她,但面无表情。“快走!”他说。

    他带路穿越市场,走到一个有遮阳篷的摊子。阳光透过遮阳篷画出条纹,有绿色、橘色、柠檬黄、枣红、淡青。色彩投射在展示的衣服、披肩、和织带上,连商妇羽毛头饰上当作点缀的小镜中,也呈现缤纷颜色。这个身材肥胖的商妇拉开大嗓门,重复叫卖:“丝、缎、帆布、皮毛、毛毡、羊毛、弓忒岛出产的羊毛、肖尔岛的萝纱、洛拔那瑞岛的丝!嘿,两位北方来的,脱下你们的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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