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_第三章天意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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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天意浓 (第17/20页)

游”的习惯。他们不敢惊动她,但是却不免窃窃议论,把她这个习惯暗暗传播开。

    这天夜色如水,刘亦冰追循着一缕怪好听的草虫细鸣,走进了炮标小区。她散漫地踱着,正踱到好境界。心中块垒尽去,沿途空无一人,草木气息湿润浓郁,只见半个月亮浸在园中小池内,在细流的鼓舞下不断地跳跃,像要从水中跳出来。她好是喜欢,拿心捧着它,口舌衔着它,渐渐偎到水边上。忽听一声低呼:“冰姐…”她被戳破了似的,身体一松,朝喊声那儿望去。她原以为那是一堵假山,现在才看清,是个人坐在那儿,裹着军大衣。那人体态艰难地站起来,摇晃着。“是我哎,冰姐。是莎莎。”

    刘亦冰呆立片刻,才朝她走去,莎莎立刻歪倒她怀里,狠狠搂她一下,再放开,咻咻喘着,借月光细细看她。口角颤动而无言,那nongnong的情谊已使刘亦冰窘迫。刘亦冰感动地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怯声问:“莎莎,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

    “等墨阳,唉…我看见你走过两回了,没敢喊。”

    “我随便走走。你等他,怎么不在家等?看多晚了,还坐在这冷石头上。”

    莎莎没说话。刘亦冰看着她隆起的腹部,怔怔地问:“几个月了?”莎莎呻吟道:“六个多月了。”刘亦冰急忙替她把大衣裹好,扶她走到旁边杉树下,那儿有一只露天长椅,两人在长椅上坐下。莎莎似泣似笑地:“看我多傻,坐这么近,不知道边上有只椅子。”

    “感觉好点了吗?”

    莎莎不做声,捉住刘亦冰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肚子上。刘亦冰触到莎莎腹中跳动,一阵一阵地,电流般涌及她全身,她抑制不住地发抖,双眼湿润,身体弯曲,竟似要伏到莎莎怀里,去搂那未出世的婴儿。她喃喃地:“呀,真好…肯定是个男孩,蹬得那么厉害。”

    莎莎用带抱怨的欣慰口气说:“他表面上讲男儿女儿都好,心里可是想要一个女孩。”

    “为什么?”

    “他说他自己就是个男的,够够得了!不想再重复自己。”

    刘亦冰沉默半晌道:“太晚啦,回家吧…”

    “不。家里空空荡荡,我受不了。”

    “季墨阳到哪里去了?”

    莎莎软软地指着前面花园中一排小楼,其中,有两幢楼还亮着幽幽的灯光。“我猜,他不是在宋部长家,就是在王顾问家。”

    “唉,他没告诉你到哪儿去的么?”

    莎莎默认了。耽搁一会解释道:“我也不问的。要是他知道我在冷地里等他,他会发火。在这儿我能看见他回来的那条路,只要他一从那盏路灯下走过,我赶紧跑回家去…”莎莎强笑着“他从来不知道我出门等他。冰姐,有时我想呀,不结婚可能更好。像你现在这样,想上哪就上哪,夜里都不怕。我是不行了…唉,很多事,和我们以前想的不一样。”

    莎莎对于季墨阳在部里的情况知道的不多,只听说他颇受领导器重,同事赏识,办事精明稳重。就这一点情况,还是别人那儿听来的,季墨阳自己从来不告诉她。结婚之后,他几乎是贪婪地工作着,除了吃饭睡觉,别的时间都不在家。就是星期天不得不呆在家里的时候,他也是在屋里踱来踱去,或是抱着本书死看不休。时常读得兀自笑起来,也时常将书一摔,叹息连连。问他笑什么叹什么,他仍然不说。最近几天,他显然憋了一肚子忧虑,仍然不跟莎莎讲。她追询不舍,他便哈哈一笑,用几句笑话搪塞过去。莎莎从部里其他同志夫人那里得知,原来部里二处的处长位置出缺,季墨阳正在和另一位同事竞争处长职务。那位同事资历比季墨阳老,但季墨阳比他能干。部里对此取舍不定,居然将两人都报上去了。这个处长职务对于季墨阳十分重要,假如他能当上,他就在同龄干部当中领先了一大截,在下一次干部调整时,又当然地处于优选地位。这意味着:一步领先,就可能步步领先;而一步落后,也就可能步步落后。更何况,二处是部里的核心处,历任部长,几乎全由从二处处长升任的…听说,那位同事已将政治部党委家都走了一遍,到处做工作,礼品也不知送了多少。又听说,方案已大致敲定,分管干部工作的副主任,准备将那位同事上报军区,提拔当处长。

    昨天晚上,季墨阳十分绝望,突然把这一切都跟莎莎说了。发狠道:他走路子,我也走路子;他送东西,我也送东西!季墨阳将家里几样爱物——高白釉瓷器、田黄石、一幅明代仕女卷轴,以及结婚时朋友送给莎莎的玉壶…收拢到一起,分成几份,预备一份份送出去。这时候,莎莎在边上哭开了。她一面哭一面鼓励季墨阳:“你去试试吧,只管去!我一点也不心疼东西,我是看你憋成这样,心里难受。你不到关键时候,不会这么做。”

    刘亦冰不禁惊叫:“疯啦,你们!”她万没想到,堂堂的季墨阳,也会为区区一份处长席屈膝。她以前怎么一点没看出来。要么是季墨阳变得厉害。

    莎莎冷冷道:“我们和你不同,没人敢这么逼你。我们叫人道得不这么干不行了。”

    刘亦冰忽然意识到,她要再吃惊的话,莎莎就会恨她了,于是也赞同地:“是呵是呵,生活嘛。…”

    季墨阳提着一只公文包,包里塞进礼品,朝副主任的小楼走去。莎莎为使他安心,临行前就上床睡了。半小时后,季墨阳回来了,满面沮丧,道:“我不行,我是个窝囊废。”他在副主任门后小林子里转悠许久,怎么也进不了门,终于还是回来了。

    刘亦冰松口气:“墨阳是个好人,做不惯那些事。”

    “昨晚坐到深夜没睡,写了份转业报告。他不干了。”

    刘亦冰笑了:“这不可能。”

    莎莎看她一眼:“还是你了解他。我以为他真不干了,可天亮后,他再看一遍报告,撕了。今天夜里,没告诉我,又提着公文包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我好害怕。为当一个小小的处长,就已经弄得人提心吊胆了,要是当上了呢?要是将来还谋着当部长呢?要是当上部长还不满足呢?…这几天他胃病又犯了,痛得身子乱拧。这叫什么活法嘛。”

    “我比你熟悉他们,我家经常来这些人。对他们来讲,这些是事业,全部乐趣都押在上头。我们觉得受罪,他们觉得其乐无穷。墨阳早晚也会同他们一样。…你看。”刘亦冰拽莎莎一下。路灯下面现出一个身影,正朝这里走来。

    这时候,莎莎下意识地,做了一个让刘亦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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