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碗_第二十四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二十四章 (第4/4页)

愚头顶上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很快就要掉下来?难道传说中的高层官员——包括大型国企高管所惧怕的反贪腐调查以及随之而来的“双规“或其他组织措施就要降临到我迟胜愚头上?

    想到这里,迟胜愚董事长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小道消息被“大人物“在电话里证实,看来祁北矿业集团董事长的职务即将远离迟胜愚而去。这些年来,迟胜愚早已习惯他就是祁北集团董事长,在祁北集团吐口唾沫一颗钉的那个人就是他。行云播雨、发号施令、指手画脚、颐使气指、跺一脚整个祁北集团会一阵乱颤,说出话来句句是真理,做事情如天马行空、随心所欲没人敢说一个“不“字,感觉那叫一个好!可是,仅仅一个小道消息,仅仅一个电话,这种习以为常的美好现实很快就要发生变化,形势急转直下而且再没有逆转的机会。

    这天夜里迟胜愚失眠了,突然间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手中的权柄并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或者说并不是他个人的附属物,虽说得来非常不容易,失去却全不费功夫。当然,上任的时候也是一纸任命书,上级组织部门的领导陪着他走马上任,在干部大会上念了那仅有一页纸、中心内容只有几句话的红头文件,他俨然就是祁北矿业集团的一把手了,只是没有人知道为得到这一纸任命书,他在背后费了多大劲儿,花了多大功夫!要不了几天,省上肯定还会派组织部的某个领导来到祁北集团,在中层以上干部大会宣读一份内容不同于以往的文件,估计核心内容也只有两句话:“免去迟胜愚同志祁北矿业集团公司董事长兼党委书记职务,调回省上另有任用“云云,迟胜愚身上祁北集团一把手的职务便寿终正寝。然后还要召开交接工作性质的座谈会,省委来的领导——估计是组织部某位副部长(这次省委常委兼组织部长肯定不会来)将他在祁北集团的工作经历和成绩讲一讲,很像是阶段性的盖棺论定,跟人死之后致悼词的作用和性质差不多。按照规定程序,接替他的祁北集团新任董事长和班子其他成员也会对他评功摆好一番,那时候谁都不会吝惜廉价的溢美之词,但又有谁知道他们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大多数是念牙疼咒。然后呢,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脸上还得挂着微笑,说几句谦虚谨慎的话,表示共产党员要以党的事业为重,愿意服从组织安排,在新的岗位上为党和人民的事业继续努力工作,履行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践行科学发展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等。

    一纸任命书能让一个人风光无限,同样的道理,一纸免职的文件会让你立即变得啥也不是。党一再教导我们说,手中的权力是谁给的?是人民!也许,只有到了离任的时候才能体味到这句话所蕴含的酸辣苦甜。

    狼来了!

    失去祁北集团董事长的宝座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迟胜愚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认真思索。当然,行政级别暂时没有什么变化,换句话说,官帽上的顶戴花翎还是原来的,品级并没有降低,但是,同样的行政级别,不同的岗位和职务“含金量“却大不相同。祁北集团董事长的位子,意味着每年的合法收入即可达百万元以上,至于半合法的灰色收入以及“地下“的不为人知的收入更是难以计其数,足以证明这个位子很值钱,含金量高。想当初副省级的胡长清同志仅仅贪腐数百万元就给毙了,如今我迟胜愚每年可以堂而皇之拿数百万元,可见当前职务的“含金量“有多高!假如到省政协去做专职常委,收入恐怕就只剩下副省级干部最起码的薪酬和规定的物质待遇了,和祁北集团董事长这个正厅级的职位不可同日而语。况且,在迟胜愚眼里,政协参政议政真正能发挥多大作用呢?说是坐冷板凳一点儿不为过。

    以前总觉得来日方长,只要身子还在祁北集团董事长这个位置上,金钱物质就会滚滚而来,挡也挡不住。前段时间虽说有些危机感和紧迫感,但总觉得还不至于马上离开目前的岗位,一切尚可从长计议,可有谁知道,职务变动说来就来!现在只能盼望着不被立案审查,就算运气好,就算烧高香了。仕途风云变幻颇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该来的真要来,当事者根本无可奈何。不过,回顾在祁北集团任职的这几年,迟胜愚并不后悔。该得到的都得到了,已经弄到手的金钱足够好几辈子花,只要能躲过有可能降临的疾风暴雨,将既得利益安然保住,我迟胜愚这辈子值了。当然,也不是说没有任何遗憾,比方说在祁北集团这几年,除了和一个半老徐娘的修翎保持情人关系,对于更多如苍蝇见了血的绝色美女,迟胜愚保持了很强的免疫力,他在这方面洁身自好,简直可以和古代的柳下惠相媲美。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奶奶的,我又不是和尚,也不缺乏性能力!不过,从现在开始补救,似乎也来不及了,还是保持晚节吧。

    一直到省上来人宣布祁北矿业集团领导班子主要成员的变动,迟胜愚才知道,接替他担任祁北集团董事长兼党委书记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被平调到省上的穆平,这让迟胜愚心里很不是滋味。

    穆平在没有离开祁北集团之前,一直是迟胜愚的对立面。由这样一个人来接手迟胜愚的职务,恐怕他任职期间在祁北集团所留下的一切不良记录,在未来的时间里都有可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原因在于穆平假如能找到他的软肋,绝不会对他心慈手软。他甚至怀疑此次职务变动,穆平是不是在背后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根据此人从祁北集团离开时的公开表态,想必他这段时间即使人不在祁北集团,肯定还会继续告他的状,并且不遗余力。谁又能说清楚穆平竭尽全力要把迟胜愚搞倒,其目的不是为了杀回来接替他?穆平离开祁北集团到省上一个部门当副手,手中能有多大的权力,个人又能得到多少好处呢?回到祁北集团当一把手却不一样,掌管着全省经济效益最好的特大型国有企业,不仅风光无限,能捞到的好处也会更大,穆平要是没有这样的野心,那他就不是穆平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不管迟胜愚怎样想,离开祁北矿业集团到省上去坐冷板凳,是他目前唯一的出路。

    迟胜愚离开祁北矿业集团那一天,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也不知是哪个带的头,祁北集团所在几条热闹的街道,以及部分职工住宅区,竟然此起彼伏响起了鞭炮声。尤其离退休职工奔走相告,说祁北集团终于送瘟神了。后来祁北集团内部的电视频道播放集团新任领导和市委市政府领导送别迟胜愚的场面,迟胜愚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