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20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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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节 (第8/12页)

的新闻自由的获得助过一臂之力。在神的领域,宗教和自由;在人的领域,体面和荣耀(这是宗教和自由的人类后代):这就是我对祖国的期望。

    比起同时代的其他法国作家,我几乎是唯一的文如其人:旅行者,战士,政论家,大臣;在森林中我歌颂森林,在轮船上我描绘海洋,在军营里我谈论武器,在流亡中我学会了流亡,在课堂、在事务中、在议会上我研究了君主、政治和法律。

    希腊和罗马的雄辩家都曾参与公众的事务,并与他们同命运共呼吸;中世纪末和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西班牙的文艺先驱们也曾投身社会运动。但丁、塔索、卡蒙斯、埃尔西拉、塞万提斯过的是怎样一种暴风雨般激烈而美丽的生活啊!在古代的法国,我们的圣歌和故事都来自于我们的圣地和战场;但从路易十四时期起,我们的作家就常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我们能成为精神的代言人,却不能反映他们时代的现实。

    不知是幸福还是幸运,我在暂住过易洛魁人的茅屋、阿拉伯人的帐篷,穿过野人的上衣、马穆鲁克骑兵的长袍以后,又坐在了君王的桌旁而重陷困境。我参与了和平与战争;我签过条约和协议书;我出席过法庭、议会和教皇选举会;重立和推翻王位;我制造了历史,并可以撰写历史:在孤独清静的生活中,我可以和想象中的女子阿达拉、阿梅莉、布朗加、韦雷达一同走过喧嚣繁华,更不必说那些现实中的人物,只要她们有同样的魅力。我担心我有一颗一位先哲称之为宗教病的灵魂。

    我生在如同两河交汇的世纪之交;我投身于它们混浊的水流中,身不由己地远离我诞生的海滨,怀着无限希冀,朝那不可知的彼岸游去。

    在我有生之年的世界变更记

    按照我们民族的习惯说法,从“我能从床上看到天空”的时候起,整个地球就又改变了。如果把我出生时的地球跟我离去时的比较一下,我会辨认不出来了。地球上的第五块陆地澳大利亚被发现,并已经住满了人;法国人的帆船①在南极洲的冰川中刚发现了第六块陆地,巴里、罗斯、弗朗克兰绕过北美洲的海岸边界线来到了我们这里;非洲开启了它的神秘之窗;现在,我们的家园没有哪个角落是不为人知的了。我们学习分隔世界的每一种语言;我们不久就会看到舰队穿过巴拿马地峡,甚至苏伊土地峡。

    ①迪蒙·迪尔维尔(Du摸ntd'Urville)的船队。

    历史总是不断让人有新的发现;那些原来神圣的语言也都敞开了它们的门户;在梅兹哈伊姆的花岗岩上,商博良解开了那些象形文字之谜,沙漠曾经因为它们而像是在嘴上贴上胶布,从不轻易泄露它的秘密**。假如新的革命已将波兰、荷兰、热那亚和威尼斯从地图上抹去,但愿其他的共和国能在大西洋海岸占据一席之地。发达完善的文明将对这些国家的刚强有力的民族本性有所帮助:汽船逆流而上,这些原来不可克服的障碍如今也成为便利的交通通道了;如同肯塔基沙漠上出现的美国新州,它也在河岸建起了城市和村庄。在这些以不可穿越著称的森林里,不用马的车子载着沉甸甸的物品和成千上万的旅客飞驰而过。造船的木材和矿产资源也顺流漂下;巴拿马地峡拆除了它的屏障,两边海域的船只都能自由通行。

    **克·勒诺尔芒(Ch.Lenormant)先生是与商博良一同旅行的学者,他保存了古埃及方尖碑的基本原理。现在昂佩尔先生前往泰伯斯和盂菲斯遗址研究它们。

    借助于这火热的运动,航运并不只限于河上,还横跨了大洋;距离也因此缩短了;再也不会有巨狼,不会有季节,不会有逆风,不会有封锁和封闭的港口。工业对于普朗古埃的小村庄来说还只是个遥远的神话:那时,贵妇们还在壁炉前玩着古老的游戏;农妇还在为她们的衣服纺着麻线;细得可怜的树脂蜡烛衬托着村庄的夜色;化学尚未产生奇迹;没有机器去利用铁和水力来纺纱织衣;瓦斯还只是一种大气现象,并未用来照亮我们的剧场和街道。

    这些变革并非只发生在我们的逗留期间:人类不灭的天性让他将智慧一直带到天国;而通向那里的每一步都会让他感受到无可比拟的神的力量。这颗星星,在我们祖先的眼中只是很平常的一颗,可在我们的眼前却呈现出两颗甚至三颗;重重叠叠的太阳投下太多的阴影,使得民众也没有足够的生存之地。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心,上帝看着这些精彩的场面一一闪过,那些都是上帝神力的证明。

    想象一下,随着学识的日益丰富,我们贫乏的星球将遨游于阳光海洋里。那是银河,是光明的源泉,是造物主双手创造星球的金属熔化材料。这些星体如此遥远,人类能看到自家壁炉的光亮,却看不到它们的光辉,要看到它们,或许要等到它们已失去了光芒的那一天。即使是相对于自己生息的地方,人类也是多么的渺小啊!但是人类的智慧又是何等的伟大啊!他知道星球的脸什么时候会蒙上阴影,彗星会在千万年后的几时几刻出现;可是他自己却只在世上生活一小会儿!人类不过是天空的巨大裙褶里一颗微不可见的尘埃,可是各种星体在广袤宇宙间的每一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些我们仍很陌生的星体将照耀出什么样的前程?他们的显现是否与人类进步中的某个新阶段有关?关于这些,后来者会知道的;至于我,我要走了,不会知道了。

    生前的勤奋使我完成了自己的纪念碑。这于我是一个很大的慰藉;我感觉仿佛有人在推着我走:我订了座位的小船船长警告说,船马上就要启航,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假如我是罗马的主人,比如说西拉,那我就会在死去的前一天夜里来完成我的《回忆录》;但我不会像他这样结尾:“我的一个孩子带着他的母亲梅特拉走进我的梦中,劝我去共享那永远的安宁和幸福①。”如果我是西拉②,天上的荣光永远也不能给我安宁和幸福。

    ①见普吕塔尔克的《西拉的生活》。

    ②普吕塔尔克刚联想起他晚年的耻辱。

    新的风暴即将来临;有人预感到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他们正包扎好旧伤口,准备着重返沙场。然而,我以为不会有什么不幸发生了:因为君民都已疲惫不堪;意外的灾难不会再狂袭法国了:在我之后将发生的只会是一场普遍的变革。有人将改变这艰难困苦的状况;没有苦痛,人们就不会想到要改变面貌。但是仍然会有一个举动,这不会是几个独立的小变革,而是一场正迈向终点的大革命。未来的这些图景已跟我无缘了;它们呼唤着新的画家来描绘:该你们了,先生们。

    一八四一年十一月十六日,写完这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看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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