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20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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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节 (第4/12页)

无所事事的人?怎样处理与知识相随而来的游手好闲的情绪?充沛的体力得靠体力劳动维持,一旦从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体质也就逐渐削弱。我们会像亚洲民族一样,面对第一个侵略者的铁爪就无以对抗,而沦为他们的奴仆。因此,只有劳动才能保证自由,因为劳动产生力量:收回您的诅咒吧,亚当的孩子们将在劳役中丧生:Insudorevultustui,vescerispane。①于是绝妙的诅咒解开了我们命运的奥秘;人类不但饱受劳动的奴役,更饱受思想的奴役:这样,纵观了这个社会,分析了不同的文明,预想了不可知的进步,面对着文中的事实,我们又重返到出发点。

    ①“一份汗水,一份收成。”(见《创世纪》,第三卷)

    君主政体解体——社会衰退与个人发展

    八个世纪的君主制法国一直是欧洲文化休闲的中心,也是欧洲永恒之所在;丧失了这个君主国,欧洲立即倒向了民主制。不管是祸是福,人类已走出历史;王子们得到领主们代管的财产;多数民族走向成熟,宣称他们不再需要监护人。从大卫到今天,都指派了国王:人民的使命开始了。古时候,希腊、迦太基、罗马的奴隶共和制都只不过是短暂的例外,它们阻止不了君主政体在全球的普及。法国国王一旦不复存在,君主政体也就被整个现代社会所抛弃了。为了加速君主制的衰亡,在一些国家,上帝将权杖递给了病残的国王,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婴,或是婚纱中的年轻女子①。她们好比是没有锋牙利爪的狮子,是还吮着奶或刚订婚的黄毛丫头。在这个不信教的年代,人类的伟业将如何继续?

    ①一八四○年,普鲁士国王病危,西班牙女王仅十岁,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刚结婚。

    在靠不住的三重警卫的保护之下,君主们自以为很安全;可最厚颜无耻的规定却当着他们的面被宣读了。民主制胜利了;他们从宫殿底层一级一级地登到了殿顶,并从天窗纵身跃入泳池。

    可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矛盾现象出现了:物质条件改善,精神文明发展;本该受益的民族却减少了。怎么会这样呢?

    这是因为我们的道德规范出了问题。每分钟都有犯罪发生;由于宗教感情的丧失,它们并不像在我们时代一样手段比较仁慈。如今它们像是时间推进的必然产物,再也激不起愤慨;如果说,从前人们对它们有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评价,那是因为人们不像想象的那样有相当先进的认识;现在,人们分析它们,将它们放人熔炉里去检验,以便从中发现有用的东西,就如同化学家检测垃圾的组成一样。道德的败坏与rou欲的堕落的破坏性大不一样,它们常被理所当然地接受;因为它们并非个别而是普遍的现象。

    这样的人会有羞耻感,因为人们已证实他们也有灵魂,他们本来完全可以找到与此不同的生活;如果他们也被培养得像我们的祖先一样怯懦,他们就会觉得缺乏威严、力量和才能;他们接受了虚无主义,或者说是怀疑吧,也许他们也觉得这并非好东西,但却是无法否定的事实。来崇拜我们这愚蠢的傲慢吧!

    这就是社会衰退与个人发展的缘由。假如说知识的进步也带来了道德观念的进步,那倒也平衡了,而且人性也会跟着增长。可事实却恰恰相反:知识越来越丰富,是非却不分明了;思想越来越开阔,良知却泯灭了。不错,社会是在衰退:自由本可以拯救这个世界,可是却行不通,因为缺乏宗教信仰的支撑;秩序本可以捍卫法律的尊严,可它也不会建立得很坚实,因为无政府主义思想抵抗着它。几乎从不曾与人分享权力的帝王从此也要成为不幸的阶层:没有一个可以获救,除非他像基督一样出生在麦秸上。就在军号声宣告人民的觉醒的时候,在圣德尼坍塌的坟墓里,君主们被拖出来,等着被埋进平民的坟地。这时,捡破烂的作了最后的世纪性裁决:在那死一般的黑夜里,他们举着灯笼,在侥幸逃过第一次掠夺的残物里仔细搜索着。国王们已消失无踪,但王位犹存:他们将之从时代的核心拔出,扔进废品筐里。

    未来——前途未卜

    因此,旧欧洲的一切是不可能再复活了。年轻的欧洲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吗?失去了习惯的权威中心,当今世界仿佛置身于两个不可能当中:不可能回到过去,也不可能拥有未来。有人想象,如果我们现在是不幸的,那么将来形势肯定会好转,您可别相信;人类被带坏了的习性不会就这么败坏下去。例如说,过于自由会导致专制暴虐;但过于专制也只能导致专制暴虐,它毁坏我们,使我们无法独立:蒂贝尔没有让罗马回到共和制,在他身后只留下了卡利居拉王朝。

    为避免解释的麻烦,我们只说时间可能会把我们预想不到的政治体制推到我们的面前。所有的古人,包括那些最具天才的古人,他们想象得到一个没有奴隶的社会吗?但我们却看到了它的存在。他们断言这种文明将会诞生一个壮大的种族,我个人想着:然而,个体没有减少的可能么?我们可以像勤劳的蜜蜂一样,为了共同的蜜糖而共同劳作。“物资”领域里,人们联合起来工作,一群人通过不同的路径抢先一步找到了他们寻觅的东西;另一群人将建起金字塔;通过研究它的方方面面,这些人将搜寻这个创造物的每个角落,并有一些科学的发现。然而“精神”领域里也是相同的情形吗?事实是,一千个脑袋凑起来也创作不出一个荷马的杰作来。

    他们说将会有一个城邦,那里的每个成员都拥有同等的财产和教育,她会在真主面前展现一幅比祖辈们的城邦更美的画面。现在有一个荒唐的想法:将所有的人民联合起来,也就是说,将整个人类变成一个人;但是,在集中了全人类的智慧的同时,丰富的个人情感岂不就丧失了吗?远离了温暖的壁炉;远离了温馨的家庭;在那些被看作您的同胞的白皮肤、黄皮肤、黑皮肤当中,您再也没有机会热情地拥抱您的兄弟。透过您爬满常春藤的窗户,在所能见到的狭隘的天地里,您能找到半点昔日生活的影子吗?您想象着视野外一些不知名的国度,那还是一只偶然经过的候鸟——您到垂暮之年才见过的唯一过客刚向您提过的。您很庆幸,那些环绕着您的山丘没有在您眼前消失;是它们隐藏了您的友情和爱情;夜的呻吟声伴随着您在幽静的小屋中睡去,那是唯一的噪音;您沉静的灵魂不会被打扰,思想总在那儿等着与您重拾平易的对话。您知道您出生的地方,您知道您将埋葬的地方;迈进森林的时候,您可以说:

    看着我出生的美丽森林啊,

    您不久就会看到我的死亡了①。

    ①肖利厄(Chaulieu一六三九—一七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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