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变奏_第九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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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节 (第1/4页)

    第九节

    一

    一堆火烧起来了。

    像篝火,像坡上铲下的草皮晒干后点燃的火,像灶孔边火塘里烧起的火。

    夜深了,都喊冷“小鸭儿”和“小母狗”就去自家柴楼上抱来了两捆干柴,还随手拖来一束干谷草,把火点燃了。他俩还在火坑里埋了些啥东西,互相嘻嘻哈哈地乐。

    矫楠感激他们麻利的动作,感激他们烧起了这堆火。冷得难受的躯体,得了火的温暖,微显出了些困乏。

    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插队落户的歇凉寨,赶二十八里山路去公社搭车,他兴奋得没一点睡意。同一知青点的杨文河、郁强、余云、丁萌萌、秦桂萍、聂洁都不走,矫楠因jiejie矫静的婚事要回上海,他们也都很兴奋。人人都给家里写了信,让矫楠带着信,去各家各户走一走,亲口讲一讲插队落户生活的详情细节,靠写信,总是讲不清楚的,毕竟这是插队快两年来,知青点里头一个回沪探亲的伙伴啊!秦桂萍的父母亲为了她在贵州山乡插队,随着内迁的职工,举家迁到贵阳市郊来了。她没有信带往上海,但她亦写了一封信,让矫楠在路过贵阳时,投进邮筒。这样,她的父母亲一两天里就能收到她的信。而要是丢进公社那个邮筒呢,至少也得四天。

    “矫楠,真的,到了贵阳,若不能买到车票,你就住到我家去。”秦桂萍又一次真挚地对他道。

    矫楠点点头:“知道了。”

    “哎呀,我看你不管买得到票买不到票,就去一次吧!”聂洁沙哑的嗓门吊得老高地说“让未来的丈母娘相相女婿嘛!”

    众人哄笑起来,余云俏丽俊美的脸蛋,几乎扎进了郁强宽大壮实的怀抱里。

    秦桂萍斜了聂洁一眼:“你不要瞎三话四!”

    “哎呀,有那层意思,还怕人说!”聂洁大惊小怪一般叫起来“换了我啊,爱上了哪个,当众打开司我也不在乎。”

    “根本没那种意思。”秦桂萍辩解的声音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没那种意思,那我问你。”聂洁沙哑的嗓门拉得更响了“你替他洗衣裳算啥?”

    “互相帮助。”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怎么不来同我帮助帮助,同杨文河帮助帮助,单帮助矫楠一个?我再问你,男生没回集体户,你老站在门口望,望点啥?算了吧,秦桂萍,叫你一声小阿妹,我老阿姐是过来人,哪个少女不怀春,我比你懂!”

    “真的吗?”丁萌萌一双光亮逼人的大眼睛紧盯着秦桂萍,继而又朝矫楠斜过来“你们也像郁强、余云一样好起来了?”

    “好起来了也没啥奇怪的嘛!”郁强脉脉含情地瞅了余云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哎呀哎呀,你们叽哩呱啦说啥子哟?一句也听不懂!”“小母狗”抗议般嚷起来“要讲上海话,滚回屋头去。在我们跟前,就要讲我们听得懂的话。”

    “为什么?”杨文河故意逗这十六岁的小伙。

    “怕你们当面骂我们唦?”

    “哈哈哈!”众人快活地大笑起来。

    杨文河笑毕问:“那你说,跟你讲些啥呢?”

    “讲上海嘛,像你上一回摆的龙门阵,好听极了。”“小母狗”稚气未脱地道“江上的大轮船,真的比一个寨子还大?”

    “‘小母狗’,烤好了,快喊他们吃。”“小鸭儿”同“小母狗”同岁,却要老成一些,文静一些,他用一根树枝刨着火堆下的灰灰道“快,有洋芋、包谷、豆豆、红薯,爱吃啥抓啥,吃完了再摆好听的。”

    几个男女知青欢叫着扑过去,不怕烫地抓着两个看谷子娃娃暗暗烤熟的食物。在偏远的山寨,这抵得上美味佳肴了。

    矫楠坐着没动,回到上海,就不会稀罕这种食物,让其他人多吃点吧。

    “你不吃?”杨文河转过脸问“想什么心事?”

    “没…没想啥…”矫楠支支吾吾搪塞着。

    “别瞒我了,你,”杨文河的嘴凑近矫楠耳朵“真对秦桂萍有意思?”

    矫楠两眼盯着他:“你也这么认为?”

    “人家都在传呢,嘿嘿。”

    矫楠不想辟谣,也不愿承认。歇凉寨上海知青集体户,杨文河、郁强、余云、矫楠是同班生,丁萌萌、秦桂萍是初三(3)班的女生,聂洁则不同,她是上海少教所在“文革”中根据张春桥指示解散之后,被勒令一个月之内去上山下乡的人物。听说,在进少教所之前,她是虹口三角地一带的出了名的“女流氓”有过一番轰动时期。曾经有两帮流氓,为了争夺她大打出手,伤了好几个倒在马路上。虽在一幢茅草屋里共同生活了近两年,矫楠和三个不是同班的女生,仍有种生疏感。不像他同杨文河、郁强、余云那么熟悉,无话不谈。只是,三个女生中的秦桂萍和他交往较多,他心头也是承认的。

    事情是怎么起头的,他都讲不清了。那天他到寨外沟渠边清洗衣裳,秦桂萍随后也来了,在离他三五步远的地方洗。他没留神一件白衬衣顺着沟渠水漂过去了,随着他一声喊,秦桂萍一把捞起了白衬衣,顺手展开瞅了一眼,朗声笑了:

    “你这也叫洗衣服啊,看,衣领上的污迹全没搓去。哈哈哈!”

    矫楠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了,伸手要衬衣。

    她却蹲在沟渠边,帮他搓洗起来。雪白的肥皂沫一团一团,随着水流漂远去。

    这以后,矫楠见她在费劲地挑水,想到她帮过自己一回,便走过去帮她把两桶水挑回了集体户。

    她的父母在贵阳市郊,四五个星期,她总要回家一次。探家回来,总有些吃的、用的东西带来,有时她偷偷塞一点给矫楠,花生酱啊、炒麦粉啊什么的,矫楠不便当众推诿,只好设法还她的情,把上海寄来的麦乳精、奶糖悄悄送给她。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心灵接近了,闲言闲语也传开了。矫楠不是木头人,他看得出秦桂萍对自己有意,可要问他是不是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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