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宝斋(百年往事)_第二十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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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第5/6页)

擦着眼泪:“其实,我和伊万都不愿意走,可是没办法,他在北京找不到称心的工作,我们也不能老靠你接济呀,美国的这个职位对伊万来说很难得,男人嘛,不能赋闲太久,否则会失去自信。”停顿了片刻,秋月把盒子递给了张幼林。

    张幼林接过来,试探着问:“这是要我转给杨大人?”

    秋月摇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忧伤:“这世上已经没有杨大人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秋月回到京城后,曾四处打探过杨宪基的下落,然而,杨宪基形迹缥缈,直到走都没能得到他的消息。

    “我觉得挺好的,在人生有限的几十年当中,起伏错落,他能在佛门找到自己最后的归宿,乐在其中,比咱们这些俗人强多了。”张幼林宽慰着秋月。

    “幼林,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世事多变,答应我,你要爱护自己。”秋月泪眼蒙胧。

    “秋月姐,我答应你。”今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张幼林紧紧地拥抱了秋月。

    火车缓缓开出了站台,张幼林的眼睛里也是满含着泪水,他再一次和秋月挥手告别。

    火车远去了,张幼林打开盒子,里面是《柳鹆图》和秋月留给他的一封信。

    幼林: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孩子和伊万,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这次要不是你帮助我们渡过了难关,很难想象我们一家人会怎样生活下去,我从内心深处感谢你!《柳鹆图》是郑家和张家三代人交往的见证,今天,我把它郑重地送给你,是我心意的一种表达,我相信你会物尽其用!在遥远的美洲,我会思念你,直到永远…

    读着信,张幼林不禁潸然泪下。

    这次告别,也是张幼林和秋月的永别,此后,她再也没能回到曾经使她留下过无数美好与辛酸往事的京城,1945年2月8日,秋月在纽约的家中溘然长逝。

    张喜儿神情沮丧地夹着一卷字画走进荣宝斋后院的北屋,王仁山正在和云生一起核对账目,他疑惑地问:“掌柜的,怎么又拿回来了?”

    张喜儿放下字画,长叹了一口气:“唉!这些当兵的是满不懂,根本不识货,三郎把我引见给杜司令,杜司令展开字画一看就火了,说怎么拿一堆烂纸打发他,还要收那么多钱,荣宝斋还想开不想开了?”

    “那您怎么办了?”云生给张喜儿端过茶来。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我这不是又拿回来了吗?正好大伙儿都在,咱们得商量商量。”

    “既然杜司令不懂,咱就对付他,瞎敛几幅得了。”

    张喜儿赶紧摆手:“可不能瞎凑合,一是砸荣宝斋的牌子,二是万一收礼的人懂呢?这不是后患无穷吗?再说了,三郎先生又是咱的老熟人,更不能怠慢。”

    王仁山思忖着:“掌柜的,我倒有个主意,北京城里这些文人、会画画儿的,跟荣宝斋多少都有点儿瓜葛,咱不如找几位在市面儿上名字叫得响的,请他们帮忙儿写点儿、画点儿,先应了这个急,这也说得过去,杜司令不是要名人字画儿吗?咱给他的是活着的名人的字画儿,价钱肯定便宜。”

    张喜儿想了想:“这主意不错。”

    “我还有个建议,咱们就手儿给现在的名人们开个柜台,事先定好润格:堂幅几尺多少钱,屏幅怎么算,册页怎么收…”

    云生不解地问:“定润格干吗呀?”

    “请他们在咱铺子里卖画儿啊,这风头你们还看不出来?这阵子名人字画儿走得多好呀,今儿来个三郎先生,明几个保不齐就来个李先生、王先生什么的,要是都识货,恐怕咱还真淘换不到那么多好东西。”

    张喜儿一拍大腿:“对呀,咱们的客人里肯定也少不了附庸风雅的,到时候就会有人来预订,您想要谁的画儿,通过荣宝斋就能给他搞到,画家们也能落俩钱儿花。”

    王仁山微微一笑:“我就是这意思。”

    “二掌柜的,你的脑袋瓜儿还真成!”云生赞叹着。

    “想到了就赶紧招呼,别耽误,仁山,你把手里的事儿先放一放,咱们好好合计合计…”张喜儿的话音未落,赵三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掌柜的,不好了,您快瞧瞧去吧!”

    几个人赶忙站起身,去了前厅。

    荣宝斋的前厅里,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水晶墨镜的人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后门,张喜儿愣了一下,快步迎上去:“先生,您需要点儿什么?”

    来人上下打量着张喜儿,鄙夷地问道:“你是谁呀?”

    张喜儿觉出势头不对,一时有些语塞:“我…我是这家铺子的掌柜的,请问先生…”

    “哦,想起来了,当年庄掌柜的主事儿时,你还是小伙计吧?我好像见过你。”

    “您…是荣宝斋的老顾客了,恕我眼拙,您是…”

    那人猛地摘下墨镜:“睁开眼睛看看,还认得大爷吗?”

    “您是…左爷?”张喜儿一下子惊呆了。

    左爷阴冷地笑了:“没错儿,正是左爷,大爷我又回来啦。”

    “您老快请进。”王仁山赔着笑脸把左爷让进了铺子。

    左爷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张喜儿站在他旁边。王仁山忙着送上茶来,左爷端起茶碗,细细地品着茶,瞟了张喜儿一眼:“你们庄掌柜的呢?”

    张喜儿欠了欠身子:“老掌柜的已经去世了。”

    “哦,他早该死,那少东家张幼林呢?”

    “他还好,还好…”左爷放下茶碗:“庄掌柜的已经走了,我和他的旧账也算一笔勾销了,可张幼林还活着,听说还活得挺滋润,这我就得和他说道说道了,我们之间还有笔老账没结呢。”

    张喜儿皱了皱眉头:“左爷,都过去多少年了?就是有天大的过节儿也该了啦。这么着,今儿个我做东,咱们在丰泽园摆一桌,您和我们东家一起叙叙旧,顺便把以前的过节儿给了了,今后呢,大家都是朋友,您看得起荣宝斋呢,没事就过来坐坐,喝杯茶…”

    左爷阴阳怪气地:“哟,你是想给我和张幼林说说和?这就有点儿意思了,你是谁呀?你有这个面子么?”

    张喜儿强硬起来:“左爷,我知道我没面子,可我只想劝您一句,常言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

    左爷猛地一拍桌子:“放屁!我和张幼林之间的过节儿,轮得上你来说话吗?找去!马上把张幼林给我找来!找不来人,我今天砸了你的铺子!”

    一直在边上察言观色的王仁山走上前,不软不硬地说道:“先生,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这儿是个讲王法的地方,天下事大不过一个‘理’字,您有理可以讲理,怎么能上来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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