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_终章落落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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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章落落日 (第7/11页)

叠罗施却是在昔年风云盟中长大,根基极是扎实,又得向燕云的指点,实打实的功夫比雁青一个小丫头实在强了太多。更何况自向燕云死后他便日夜用功,如今三十出头正当盛年,又哪里是雁青所能抵挡?

    这双掌下去,雁青若是借助轻功闪避倒可避过,但她一时慌了心神,居然闭了眼睛,随手一挡。

    人影一闪,蓬的一响,两对铁掌已结结实实对在一起,正是咄苾。他本已身负重伤,这一掌勉强接下,口中鼻中顿时喷出大量黑血,身子一摇,人已倒下。叠罗施又惊又怕,连忙扶住父汗,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雁青回过神来,身子一闪,已箭一般掠出。

    叠罗施欲待追出,咄苾一手扯住,吃力道:“她是你妹子,是达达敏尔…别怪她,这孩子还不知道我是他父亲…”

    叠罗施也无法丢下父汗,连忙为他包扎,上药,好不容易忙完。外面已乱七八糟喊了起来:“那个女的打开寨门,领着唐军杀进来了!”

    雁青刚才跑出,看见无数人慌张涌入行宫,心中一动,索性打开大门,三千骑兵蜂拥而入。山上的突厥兵本来数倍于彼,但唐兵杀的他们措手不及,偏偏主帅遇刺,大营乱作一团,顿时死伤无数。

    叠罗施怒极,他知道雁青武功之高,非那群普通将领可以抵挡,若不杀了她,恐怕难以阻挡唐兵直入之势。他摘下弓箭,举步就向外走,但略一迟疑,又回头看看父汗。咄苾叹了口气,微弱道:“我们撤…恶阳岭,不要了!”

    叠罗施气的大叫一声,但军令如山,也容不得他抗命。他愤愤将弓箭向地下一摔,一手扶起父亲,一手提枪,在乱军中颁下号令,下令撤军碛口。

    早已守候在山下的李靖哪里会放过这等兵败如山倒的机会,趁机发兵夜袭定襄,大破突厥。

    公元六百三十年,李靖大败突厥于阴山恶阳岭。那一役,成为历史上著名的一个以少胜多的战役。

    当雁青告诉李靖她并没有杀死咄苾时,李靖也长舒了口气,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局。

    “爹爹…”雁青忍不住大哭起来:“我一点也不想刺他,可是还是伤了他,他不怪我,还替我挡了一掌…爹爹,他说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雁青”李靖知道再也瞒不了她。

    雁青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她嘴唇微微颤抖,紧张惊恐地看着父亲,似乎在等着他的宣判。

    李靖的目光中似乎有镇定的成分,他有些不忍,但终于还是道:“雁青…咄苾他真的是你亲生父亲。”

    “那——我是突厥人了?”雁青惊得合不拢嘴,她捂着耳朵,尖叫起来:“我是番邦胡虏?那我还做什么大唐的郡主?还讨伐什么突厥?还建什么功立什么业?”

    她用力抓着头发,一头秀发被抓的乱七八糟,指节因为用力隐隐的发白。她满脸的泪水,但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在流泪——太可笑了,发生的一切太可笑了——雁青混乱地想。

    李靖心有不忍,走上去试图安慰她:“雁青,别这样,无论谁是你的生父,我都是你爹爹!”

    “不是!”雁青用力一挣,有些陌生地看着李靖:“你知道的,你知道他是我父亲你还让我去杀他?你知道他不会防着我你还让我去杀他?你为什么——”

    李靖无言以对,好半天才开口:“雁青,我是一个军人,我的天职就是保护大唐的疆域不备侵犯,大唐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你…”雁青痛极摇头:“我不听——”

    她再也承受不了,转身狂奔了出去。

    李靖刚要追,有士卒禀报圣旨已到,李靖只得摆下香案,沐浴更衣,焚香向南跪倒,天使来到,宣旨道:

    “李陵以步卒五千绝漠,然卒降匈奴,其功尚得书竹帛。靖以骑三千,蹀血虏庭,遂取定襄,古未有辈,足澡吾渭水之耻矣!…进封代国公,钦此!”

    李靖领旨谢恩,心中的欣喜和不安一起孳生。喜的是这惊天的战绩足以使他名垂青史,流芳百世。而不安——兵不厌诈,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铁的规律。但一遇到那个老对手,他就有几分惭愧——在突厥,几乎人人皆知,咄苾是个在军事上有洁癖的人,他可以也喜欢用计策,但从不屑于使用阴谋。

    看着渐生的白发,李靖烦躁的想:咄苾他也快要老了吧!那个雄狮一样的男人…

    (三)

    泽国江山入战图,

    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

    ——唐·曹松《已亥岁》

    转眼间,大半个月过去了,夏日的暑气已渐渐袭来。

    终于传来了可信的消息,咄苾已经退到了保铁山,他上次虽然失利,但手中依旧有数十万大军,两国的命运,依旧是生死未卜。

    李靖也不顾及一身儒衫,坐在帐外的空地上,眉头紧锁着。战事紧迫,他已经没有心情吹笛子了。李靖抬头看去,那关山的明月,也不知照彻过多少流血漂杵的战场,今天,也铁面无私地照在他身上,他已经老了,他需要一场真正的战役来证明他常胜将军的威名。

    月光如一个顽童手中的万贯家财,不知轻重地随意挥洒着。李靖忍不住要问一问她,问一问那照彻了过去未来的月亮,这一战的胜利者,究竟是谁?

    冷月无语。或许她早已看透了亘古与永恒,而这人世间的沉浮变迁,这俗人所萦怀的一得一失,在她,只能一笑置之。

    千秋万代以后,李靖在哪里?咄苾又在哪里?

    千秋万代以后,盛极一时的突厥在哪里?天朝至尊的大唐又在哪里?

    沧海桑田,亦不过弹指间的变幻吧。

    “爹…”雁青轻声叫道。

    李靖回过头,雁青很明显地又瘦了一圈,在月光下,皮肤更是宛如白玉。也就是这大半个月吧,她似乎成熟了很多,不再是过去那个一派天真的女孩儿,也不再是深宅大院里晶莹无尘的露珠。

    “雁青”李靖看着她的成熟,竟然有些心疼:“还怪爹爹么?”

    雁青摇了摇头,摇得很慢很慢。她抻了抻衣角,郑重地开口:“爹爹,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上天让我做咄苾的女儿,或许就是让我化解这场兵戈。女儿真的不知道活到哪一天突然就…但是若是能以我的残生,换得大唐和突厥的和平,也算我不枉此生了。”

    李靖没想到她说的出这番话来,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决定了,连夜启程,赶往保铁山。”雁青垂下眼帘,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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