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_终章落落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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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章落落日 (第10/11页)

面如此手足无措,未免太失礼了。咄苾却是一惊,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最让他担心的事发生了。他大步跨上,一把抓住卫兵的胳膊:“快说!”

    卫兵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喘息着道:“大队汉兵杀入我境,已经快到保铁山了!”

    所有的笑容一起僵硬,虽然只是极短的时间,但每个人都有了世界末日的恐慌。

    静得令人窒息,咄苾放开了卫兵的胳膊,恶狠狠把目光转到唐俭脸上。

    唐俭在他的逼视下竟打了个寒战,手中的诏书一下掉在地上。“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圣上龙颜大开,百官额手称庆,有诏书为凭!诏书为凭啊!”唐俭慌忙去捡那诏书。

    咄苾一带兵刃,大步迈出,一脚碾在诏书,脸色阴沉到死灰,再不看唐俭一眼。

    唐兵已经攻到了山腰,防御工事基本上全毁了——今天只有轮值的几个人在站岗,人们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和平里,早已收起了刀枪,甚至连马鞍也已经卸下。

    无数特地换了一身新衣裳的突厥子民倒在屠刀下,遍地的尸首和残肢。

    一道血的裹尸布从山脚拉向山峰,血色上隐隐透出一个“李”字。

    咄苾闭上了眼睛——李靖赢了,他选择了最好的时机,做出了最大胆的决定,他宁可抗旨而行,也要杀了咄苾,灭了突厥。这一刻,咄苾终于明白谁是杀害他妻子的凶手,但一切都已经太迟。

    “爹爹——”叠罗施带过了一匹战马:“上马,我们杀出重围,东山再起。”

    咄苾脸部的肌rou似乎已僵硬,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痛苦:“突厥今日一败,是亡国的一败。亡国之君,苟活何意?”

    叠罗施急道:“杀一个是一个,咱们突厥人,只有战死的,没有束手待毙的!”

    “好!”咄苾被他重新激出了万丈豪气:“咱们父子并肩作战!”

    “还有我!”雁青纵马赶了上来,两眼中满是泪水,一切都按照她的努力进行了,但是她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灭亡。

    “走吧!”咄苾打马而下,不忍责备女儿一句。

    三骑快马直闯而下,在唐军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

    隐约可见李靖的帅旗迎风招展,叠罗施按捺不住了:“我去杀了他!一切坏事都是他做的!”

    “不可!”咄苾伸手一拦:“李靖就是要我们自取灭亡,先退了再说,向北走!”

    他一马当先,向北方杀去。

    唐兵从南方而来,北方的包围薄弱了许多,加上山势陡峭,不多时已杀出了重围。

    咄苾这一通冲杀,已是浑身浴血,他回头招呼:“你们还好吧…”

    叠罗施早已不知去向,雁青也已经疲惫之极。

    “糟了!”两个人一起惊呼。他们的战马已经不堪驱使,尤其是咄苾跨下的战马,前腿上砍了个大口子,皮rou向两边翻着,一路流着血。

    咄苾甩鞍下马,走了几步,找到一块大石,掀动几下,大石后露出一个洞xue来。

    “进去!”咄苾望了望山顶,已有唐兵的影子在晃动:“这是我当年留下的几处藏身之所。”那是当年他防备两个哥哥留下的,却没有想到,真正用到它们的时候,已经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

    他运力于足,向北走了几步,坚硬的沙石地上竟深深留下几个脚印。随后将两匹战马向东赶去,沿途一滴滴鲜血滴了下来。

    这才钻进了洞xue里,关上了石门。咄苾这才感到自己确实老了,做完这些竟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乖乖躲在这里,要给我们突厥留下一点骨血。”咄苾对雁青说。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马蹄声,杂乱的脚步声,议论声…最后,是李靖深沉的声音。

    “咄苾这一手故布疑阵,做的好漂亮啊…”李靖显然是在思索:“东边是峭壁,这两个人显然不会翻山;以常人论之,向北留下脚印自然不会向北,放马向西自然不会向西…唔!”

    “请元帅示下!”副将催促道。

    雁青紧张地拉住父亲的手,咄苾的掌心依然温暖、干燥。

    “唔!”李靖想了想,冷冷笑了笑:“你们带着人分两拨追赶,他们没有马,跑不远…我留在这,每个时辰就砍这小子一刀,我倒要看看咄苾舍不舍得他的王子。”

    咄苾心一沉,竟然是叠罗施的声音:“李靖,你不是人!是畜生!”

    “你错了。”李靖的声音极其平静:“我不是畜生,只不过我是个军人,兵不厌诈,你懂吗?”

    “嗯!”一声闷哼,刀刃划过皮rou的声音。

    “你算什么军人?你公报私仇,你们的皇帝已经答应…”

    “啊——”又是一刀。

    咄苾的手心开始微微出汗,他轻轻拍了拍雁青的手,在她手心划了几个字:“我去了断,别动!”

    他打开机关,一横心走了出去。

    看见他从岩壁里出来,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连李靖也吓了一挑。

    大石在他身后缓缓复位,忽然又一条人影窜了出来,是雁青,紧紧靠在父亲身边。

    叠罗施手足被缚,身上满是血迹,显然被擒之前远远吃了不少苦头。李靖手中赫然是那把“日冲”剑,剑尖还在滴血。

    咄苾看了看自己手里,是那把“夕永”剑,漆黑的象地狱一样。

    李靖多少有些惭愧,但毫不躲避咄苾的目光:“咄苾,你没有选择了,你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咄苾的目光里似乎有千万把刀子:“李靖,他不是突厥人,是你们汉人,你放了他!”

    叠罗施在地上大吼:“我不是汉人——”

    李靖笑了笑:“要我放过他也不难,你放下剑。我要的是你,不是他。”

    咄苾斜眼看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靖随手摸了一下发梢,已夹杂了些银丝:“你自己决定吧。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结束了。我李靖决不会为难你那两个孩子。”

    咄苾看了他一眼,抖手,剑已直没入土。他抬起头看了看天外——一轮落日,又是那种血一样红的落日。红的那么浓重,触目惊心地刺入他的记忆。好象,很多年以前,他带着垂危的李靖连赶六天五夜的长路到阴山找朵尔丹娜,那时的黄昏就是这样的一轮落日;好象,他骑着青牛迎娶骑着白马的朵尔丹娜,那个傍晚也是这样的落日;好象,朵尔丹娜惨死的那个晚上,还是这么样的一轮落日…太阳快要落山了,而他,也终于绝望。

    他垂下手,两名士兵上前用手枷锁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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