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海_第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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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4/5页)

  “大雄,是我,雅芝。”那把声音既好气又好笑地说。

    我这才敢抬起头来。“雅芝。”我惭愧地叫她一声。

    “大雄,你好落魄,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她却出落得神清气朗,穿一件大衬衫,紧身牛仔裤,虽然仍然穿着可怕的高跟鞋,我也忍不住把她当亲人,声音哽咽起来了。

    “大雄,我们去喝杯咖啡,你不忙回去。”

    我不由自主地与她坐下来。

    “你又瘦又黑,这个月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大家都以为你在天上仙境过着欢乐的日子,刚才我险些儿不能把你认出来。”雅芝说“大雄,你是跟香雪海在一起,是不是,你说呀。”

    我低下头,声音有点哽咽。

    “大雄,你知道你可以相信我,何必自苦?叮噹一直在找你。”她把手按在我的手上。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赵三会爱上这个女子,她的忍耐力与温情是无限的。

    “叮噹虚张声势,你不是不知道,她欲真要找你,你跑到天脚底,她也把你翻了出来,她只求下台,并不是真想逼你现身,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我清一清喉咙,隔很久,竟不知如何开口。

    雅芝静静地等我。

    我说:“我是与香雪海在一起。”

    雅芝点点头“你们秘密结婚了?”

    我摇摇头,黯然说:“她患着不治之症。”

    “嗯?”雅芝“霍”地站起来,她随即又坐下“真的?”

    “跟令堂一模一样的病,”我说出来痛快得多“你明白吗?所以她能把周恩造医生介绍给你们。”

    “哦,天。”雅芝耸然动容,十分怜惜地看住我“大雄,我原谅你,我完全明白。”

    “我没心情向叮噹或是任何人解释。”我站起来“请你们给我最后的安息。”

    “她…”雅芝拉住我。

    我转身说:“你记得她那白腻的肌肤吗?每一个男人都曾经为她的肤色而倾倒,现在渐渐开始焦黑,你记得她那头乌亮的黑发?现在开始脱落,但我要回去。雅芝,请不要说出去你见过我。”

    “我不会。”雅芝苍白着脸。

    我点头“那样,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雅芝说:“大雄,我与赵三终于要结婚了。”

    “结婚是最好的,”我说“恭喜。”

    “你不来喝喜酒?”

    “改天,改天你们补请我,我们有这个交情,是不是?”

    她任我去了。

    回到周医生的别墅,大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把食物搁在厨房桌子上,觉得屋子比往日寂静。

    “香?”我扬声“香,你在什么地方?”

    没有回音。

    佣人呢?护士?保镖?司机?这里除我们以外,起码还住着六七个人,都哪里去了?

    我略觉不安,奔出去查视,从楼上到楼下,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走光了。

    人去楼空,我不相信眼睛。这是什么意思?叫我出去买一趟东西,回来人人都已离开,竟把我留在这里?

    在书房中,我看到香的保镖之一,坐在书桌面前抹一管猎枪,他慢条斯理,仔仔细细的拭抹,听见我的脚步声与喘气声,并役抬起头来。

    我问:“香小姐呢?”

    他谨慎地放下枪管“香小姐要我同你说一声,关先生,她走了。”

    我金星乱冒“什么?”

    “她与医生已经收拾好走了。”保镖的声音冷得如冰“叫你不必找她,你找不到的。”

    “为什么?”我抓紧那个保镖的外套领子,嘶声问道。

    他瞪着我“关先生,一个人要死的时候,总能有选择的自由罢。”

    我撕心裂肺地叫“但是她明明选了我,她明明已经选了我。”

    保镖举起猎枪,向窗外瞄了一瞄,又放下。

    “告诉我,她还说了什么。”我哀求“说呀。”

    “香小姐说,因为治疗的缘故,她会一天比一天丑,她不想有人看着她变成一具骷髅。”

    我颓然倒在沙发上。

    保镖取起猎枪“保重,关先生。”他走了。

    整间屋子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无限寂寞地缩在沙发一角,越缩越小,我巴不得身体可以蜷缩得像一只犰狳,变成一只球,仿佛那样做,便可以解决我内心的痛苦。

    我继而大声嚎叫起来,直至声线嘶哑。

    我冲进厨房,将所有的酒取出,狂饮,醉至在地上打滚呕吐,心中不住响起保镖说的话“一个人临死,总有选择的自由。”

    她不想我看到她临死挣扎的怪象。她有她的理由。

    一连三大,我没有吃过一粒米,我醒了又醉,醉了又醒,我浑身发臭,一时哭一时笑。我距离发疯只有一线之隔,我想我是濒临崩溃了。

    让我在这所人迹不到的别墅烂死吧,谁在乎?活着有知有觉,给我无限苦楚,五脏像是有野兽在噬咬,死了无知无觉,乐得舒服。

    我痛哭,我至爱的人要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束手无策。我不能帮助她,我枉为男子汉,我还活着作甚。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子,一日醒来,我发觉自己躺在长沙发上,脑后枕着椅垫,一个温柔的声音叫我“大雄,来,喝碗茶。”

    我方才觉得口渴,骨碌碌就着那只玉手,喝下半碗茶,茶略带甜涩,一股清香,是参茶。

    我抬起头,视线模糊,看很久,也没看清楚这玉人是谁,我哑着嗓子问:“是香?是香雪海?”

    一块芬芳的毛巾搭在我额角“不,我是孙雅芝,是香雪海叫我来的。”

    我握着雅芝的手“又是你。”

    “是她叫我到这里来看你,她说:‘如果大雄已经离开,那再好没有,如果那傻子还在那里,那么帮他离开。’”

    我挣扎“她真的那么说?”

    “是的,大雄,你躺下。”

    “我在什么地方?”我问。

    “我们家里。”她告诉我“你放心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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