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晃晃_第17-18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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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8节 (第3/3页)

来服务员说了一句什么英文单词,服务员应声退下,不一会儿送上来一杯黄澄澄的东西。我问这是什么,是果珍吗。

    她笑说这一种西方的鸡尾酒,翻译成中文就是苦涩人生,要不要尝尝。

    我微微脸红,说我的人生已经够苦涩了,我们天天都在品尝,就不需要了,我还是喝我的这种啤酒好了,来,我敬你赵姐。

    我们碰一下杯,我一口而尽,而她则似乎只是跟那杯苦涩人生接了一个浅吻而已。她说,其实你说话还是挺有哲学的。

    我说什么,什么学?可别取笑我啊。

    她叹息说其实真正的人生哲理都在人们的生活中,而不是在课堂上,也不在什么教授的嘴中。我想说人生的哲理其实就砍刀中,在人们面对金钱美女放大的眼珠中。但我说,赵姐,我可不懂这些,你是读书人可别笑话我这样的小混混啊。

    她格格地笑说其实我以前在杂志社任职的时候认识了许多所谓文人们,他们也并比混混高尚多少,一样的饮食男女,一样的鸡鸣狗盗。而混混中也讲义气、讲道理的好汉。她顿一顿,然后又说,我看你就是一个不错的人,有胆识、讲义气。

    我的脸更红了,不知是否是酒的原因。我说赵姐你这是夸我哦,我听着倒是真有几分飘飘然了。不过,我倒认为,真正的好汉还是梅老大,他可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像赵姐你这样的文化人不都跟他是朋友么。

    赵媚一直在把玩着那杯苦涩人生,这时抬起头来说,肖水生,我是真觉得你投缘才跟你说实话,你不要这样赞美他,他的为人如何,你日后肯定会清楚的,我——我不过是梅老大众多玩物中的一个,可能我会比他别的女人特别一些,但是我仍然只是一个特别一点的玩物而已。

    她说着竟然流下眼泪来,然后她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窗外昏浊的夜与速驰而过的车辆,然后又一口把杯中物喝干,猛烈地咳嗽。

    我傻傻地看着她,这个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的高材生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心酸故事呢?她又是如何投入到梅老大的怀抱中的呢?她和梅老大还保持着怎样的关系呢?我想,如果边峰知道这样的事肯定会整成一篇不错的小说。然而我知道,生活不是小说,如果是,那么我都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人物,冥冥中决定我们命运的不是我们自己,而是那个或者高明或者拙劣的作家,我们的生活与结局如何全看这个王八蛋的心情了。我们有时把这个王八蛋叫做上帝或者是鬼神。

    我正胡思乱想时,她又叫了一杯这个玩艺,并点上一根香烟。她又说,其实别看我很是风光,其实我跟一个妓女没有多大区别,我也是出卖自己换取比较理想的物质生活,不要说那些所谓的文人了,就算是你这样的小混混只怕也从心眼中噍不起我这样的女人对不对。

    我忙说,没有,绝对没有,我是打心底中敬重你的。我说得急而乱,仿佛在急于表白什么,不由心底发虚,脸上出汗。这是我从来就没有的感觉,此后多年我也再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哪怕是面对祝娟也是谈笑自若。

    那晚我们不停地喝酒,她不再是一个老大的情人,而我也不再是一个小混混,我们如同一对陷入人生困境中的一对男女,喝酒说笑抽烟。然后我们一起离开酒吧,去了附近一个酒店开了房,当我大汗淋漓地高峰跌入谷底时,突然间无边的落漠潮水般涌来将我淹没,身体仿佛一根枯败的稻草慢慢沉入水底,我感觉我要死去。童年的高启在向轻蔑地我吐口水;胭脂路上小孩围在一起痛打我;再然后我坐在温暖地教室中,前排的祝娟突然回眸而笑;我们站在高高的船上一个猛子扎向长江;张华狰狞着脸向我挥起拳头;我看见血从彭强的头上涌出;我蹲在监狱中仔细擦洗墙角的马桶;隔着一张桌子或者是隔着一条河,我看见祝娟的眼睛流出,奇怪地是此时的祝娟还是小时候的那付模样,曾继来、边峰、李鸣、高启似乎从来就不长大,他们都小时候的那种模样向半空中看着我笑,然后他们隐去,笑声渐息。无限的伤悲涌上心头,我竟然不可抑制地痛哭声起来,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我知道我很丢脸,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哭,在我25岁的时候,我竟然来生第一次如此痛快的哭泣。

    赵媚先是奇怪地看着我,然后她似乎是被我的哭声所感染,她搂过我的头,将我的头轻轻地贴在她温暖而丰满的rufang上,她用手温柔地抚摸我,我就这样在她的抚摸中沉沉睡去。

    那一晚,武汉下了一场久违的雪,早上醒来,空空的房间中唯我一人,她早已不知所踪,就如同她根本就存在过,我推开窗,磨山如同一个巨大的白馒头立在眼前,东湖则如同一碗桂花糊正升腾着热气,我突然感到无比的饥饿,想把这馒头与桂花糊都一口吃下去。

    后来我想,这一切都可能只是一场幻觉,并不真实地存在过,或者只是小时候看电影时的留在脑海中的一个片段,所谓的zuoai或许也只是一场让人沮丧的梦遗。问题在于,我后来zuoai无数,与各种各样的女人玩不同的游戏,而总会在那刹那间有一种重温旧梦的感觉,耳边总是想起一个女人压抑的哭泣声。

    后来我与赵媚见面多次,谁都没有提起过我做过这样的一场梦。

    年前,我去了一趟沙洋农场,去看还在狱中的梅老大,他十分高兴,并告诉我,蒋文武年后即将出狱,他到武汉去混,希望我能照顾他。然后他又神秘地笑说,要不了多久,他自己也会出来,老子不可能真的在里面呆够20年的,到时候,咱们兄弟一起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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