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幸存_苍黄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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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黄 (第3/5页)

凝小小地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要提示一点。”林凤冲的口吻突然变得十分严厉“此案案情重大,已经引起社会舆论的关注。思缈的涉案程度到底有多深,目前还是个未知数。一旦泄露她的身份,很可能引起公众的猜疑,认为我们警方包庇她。所以,关于她的一切都要严格保密,不管是谁,如果泄露出一星半点,都要按照相关法律予以严惩!”

    大家都点了点头。

    “那么…思缈就交给你们了。”楚天瑛说,口吻有些凄凉“我要带蕾蓉回省里,请她帮助复核尸检。有什么情况我随时和你们联系。”说完便走出总控制室,来到安检门外,用“铜纽扣”换了手枪塞进枪套,和林凤冲一起慢慢朝楼下走去。

    郭小芬走在后面,无意间听见凝问沙俪:“你刚才给思缈吃的是什么药啊?”

    沙俪很不情愿地回答:“心得安——β受体阻断剂。”

    凝的目光一凛,仿佛在蚊帐里看到了一只准备嗜血的蚊子。

    2。

    在一个路口,林凤冲把郭小芬放下,开车载着楚天瑛去机场了。

    郭小芬看着熙熙攘攘的漂流,心中一片迷茫。从前,不管发生多大的案子,她总能以新闻记者特有的敏锐发现一个疑点、一点头绪,然后坚持不懈地寻访下去。记者没有刑侦和审讯的权利,只能靠着长期工作积累出的人脉,找到知情者,打探到内幕和真相。问题是这个案子所涉及的保健品产业,以前她从未接触过。犹如逮到了一只蜷缩的刺猬,却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犯罪现场太远了,不可能去;物证都被警方封存;犯罪嫌疑人只有一个刘思缈,失忆中;死者是不能开口说话了,尸检又没有发现根本死因…

    头疼。

    等一下!

    死者不能开口说话,尸检没有发现根本死因,但这并不代表遗属完全不知情啊。

    郭小芬拿出手机,先找林凤冲要了几名死者家中的电话号码,然后开始拨打——当然,蒙健一的家是不必打了。其他几个:佟大丽、焦艳、宫敬、蒙如虎的家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都拒绝回答郭小芬提出的任何问题,匆匆挂了电话。郭小芬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这几个死者都是健一公司的职员,恐怕公司早打了招呼,比如“想要抚恤金就乖乖闭上嘴”…

    只剩下一个李家良了。

    对这个,郭小芬也没抱什么希望,谁知道电话被接听后,对方说欢迎她来家里坐坐。郭小芬喜出望外,赶紧打了个车直奔而去。

    一进李家,便见到客厅里摆了个小小的灵堂:原来搁电视的矮柜子上,摆了李家良一幅遗像,用黑幔饰着边沿。遗像两旁各燃有一根香烛,前面放着的几个白瓷盘子上盛着果品等祭物。客厅两侧歪歪斜斜地立着几个花圈,看上去十分冷清。

    郭小芬把事先买好的一束白百合放在李家良的遗像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去世的老人看来很善良,还有些面熟。

    接待她的是李家良的侄女,絮絮叨叨地说,因为她叔叔只是特聘的广告演员,不算公司的员工,所以“一样的死”,给别人的抚恤金比她叔叔的多十倍“您说这公平吗?!”她用右手手背啪啪地拍着左手手心,唾沫星子差点喷到郭小芬脸上。

    “李老先生这次去旅行之前,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李家良的侄女摇摇头“叔叔没有子女,婶子前几年病死之后,他的性格越来越孤僻了,就是逢年过节也很少和亲戚们走动,这次他出门,根本就没有和我们打招呼。”

    郭小芬想了想“那么,他的遗产如何分配呢?”

    “叔叔把这套房子留给我了,其他就没什么了。”

    房子的装修、家具、电器都十分简陋。一个广告公司的特聘演员,怎么会窘困至此?

    郭小芬说:“我想在这里随便走一走,可以吗?”得到同意后,就逐个房间地看。厨房厕所阳台也不放过。整体的印象是比较乱,物品的放置很随意,十足一个老单身汉的家居模样。相比之下,略显整洁的是卧室:门后挂着一幅干净的挂历;一张老式席梦思双人床,旁边立着一面嵌镜子的大衣柜;贴墙摆着一张布满坑洼的实木桌子,上面有台历和笔架什么的。郭小芬拉开右边的抽屉,发现一个斑驳的铁盒子,里面有**像章、红宝书、上海牌手表什么的,俱是七十年代的物什,垫底的一个小本本里,抄着一些诗词,读不大懂,还夹着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人,肩并肩站在一棵松树下,右边是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左边是个说不上漂亮,但眉目非常端庄的女孩。

    看相貌,年轻男子应该就是昔日的李家良。两个人虽然并肩站在一起,但神情都有些拘谨,特别是那女孩,十分羞涩。

    她,应该就是李家良已经去世的老伴吧?郭小芬想。

    抬起头,只见墙上挂着一个玻璃相框,里面有各个时期李家良和家人的照片,其中他和老伴的合影占了大部分,但怎么也看不出他的老伴和那女孩相貌的相似处。

    那么,那个女孩是谁?李家良为什么如此珍重地把和她的照片封存在那个陈旧的铁盒子里?

    还有…还有一个明显反常的地方,那就是——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你这个浑蛋!不听我的劝!你这个浑蛋!”

    她一愣,走出卧室,只见一个瘦小的、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子站在客厅里,指着李家良的遗照不住地破口大骂,脸上却是老泪纵横。

    旁边,李家良的侄女呆呆地看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你这个浑蛋,你这个浑蛋…”骂声渐渐化成呜咽,又渐渐沉静下来。山羊胡用一对有些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李家良的遗像,很久很久,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弯下腰坐在地上,声音沙哑“你从来不听我的劝…不过,也挺好,你们都走了,我知道你早晚会去找她的,早去,比晚去好…”又是沉默,又是久久的凝视,客厅里,下午的阳光像一条昏黄的河,流淌过老人的背脊。

    他打了个寒战,仿佛从梦中醒来,右手撑着地慢慢地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对着遗像,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转身走出了大门。

    郭小芬怔了半晌,才转过神来,赶忙追下了楼。只见临街的槐树下有一张长椅,山羊胡就坐在那里,仰着头眯缝着眼,望着深秋已经稀疏的树冠,仿佛曲终人散之后犹在回味一缕余韵。

    郭小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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