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_第七章封建制与革命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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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封建制与革命 (第3/8页)

二 军事法庭


    在当时,有关军事法庭的一切几乎都是由当事人决定的。仲马①曾在立法议会上提出军事立法草案,后来搭洛又在五百人院中进行修改,然而,有关军事法庭的法典直到帝国时期才定稿。附带说一句,从帝国时期起,军事法庭进行表决时必须从下级军官开始,但在大革命时还没有这项规定。

    一七九三年,军事法庭的庭长本人就几乎是整个法庭,由他挑选法庭成员,排列军阶顺序,确定表决方式;他既是主人又是审判官。

    一楼的大厅曾经筑有防御工事,现在是警卫室,西穆尔丹决定把这里作为军事法庭,这样一来,从牢房到法庭,从法庭到断头台便可缩短距离。

    按照他的命令,军事法庭于中午十二时开庭。法庭布置如下:三把

    ①法国将军(一七六二-一八0六)。草垫椅,一张杉木桌,两支点燃的蜡烛,桌前有一张凳子。

    椅子是给审判官,凳子是给被告的。桌子两端各有一个凳子,一个是给助审员的,他是司务长,另一个是给记录员的,他是一位下士。

    桌上有一简红色蜡漆,一个共和国的铜印,两个墨水瓶,两沓白纸,两张印刷的告示。告示都排放在那里,一张告示宣布的是不受法律保护,另一张告示上是国民公会的法令。

    中间的那把椅子背靠着一簇三色旗。在这个过于简陋的时期,布置从简,警卫室很快就变成了法庭。

    庭长的位置在中央,正对着牢房的门。

    听众是士兵。

    两名宪兵守在木凳两旁。

    西穆尔丹坐在中央,右手是盖尚上尉,他是第一审判官,左手是拉杜中士,他是第二审判官。

    西穆尔丹头戴有三色翎饰的帽子,挂着军刀,腰间插着两把枪,脸上那块鲜红色的刀疤使他更显得凶悍。

    拉杜的伤口已被包扎。他头上缠一块手帕,手帕上的血迹在慢慢扩大。

    中午十二时,审判还未开始。一名信使站在法庭的桌子旁边,人们听见他的马在外面蹬蹄。西穆尔丹正在写信,他写道:救国委员会委员公民们:朗特纳克已被捕,明日将被处决。

    他写上日期,签上名,将信纸把好,封好,交给信使,信使立刻就走了。

    接着,西穆尔丹高声说:“打开牢门。”

    那两名宪兵拉开门检,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西穆尔丹抬起头,抱着两臂,看着门大声说:“把犯人带上来。”

    在开着的门拱下,在两名宪兵中间,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戈万。

    西穆尔丹一阵颤抖,惊呼道:“戈万!”

    接着又说:“带犯人。”

    “我就是。”戈万说。

    “你?”

    “是我。”

    “那朗特纳克呢?”

    “自由了。”

    “自由!”

    “是的。”

    “逃跑了?”

    “逃跑了。”

    西穆尔丹战战兢兢地喃喃说:“对了,这是他的城堡,他熟悉所有的出口,地牢大概与某个出口相通,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他逃掉了,而且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有人帮助他。”戈万说。

    “帮他逃跑?”

    “帮他逃跑。”

    “是谁?”

    “是我。”

    “是你!”

    “是我。”

    “你在胡说!”

    “我走进牢房和犯人单独呆在一起,我脱下斗篷披在他身上,将风帽拉下来盖着他的脸。他冒充我走了出去,我冒充他留了下来。我在这里。”

    “你没有这样做!”

    “我做了。”

    “这不可能。”

    “这是事实。”

    “将朗特纳克带上来。”

    “他不在这里了。士兵们见他披着指挥官的斗篷,以为是我,便让他过去了,当时天还黑着。”

    “你疯了。”

    “我说的是事实。”

    沉寂片刻。西穆尔丹嗫嚅道:“那么你该判…”

    “死刑。”戈万说。

    西穆尔丹脸色惨白,像是被砍下的头。他一动不动,犹如五雷轰顶,似乎停止了呼吸。他额头上沁出一大滴汗珠。

    他用加强的语气说:“宪兵,让被告坐下。”

    戈万在凳子上坐下。

    西穆尔丹又说:“宪兵,拔刀。”

    这是常见的规矩,当被告可能被判死刑时就这样做。

    宪兵拔出刀来。

    西穆尔丹的声音又恢复了原状。

    “被告,起立。”他说。

    他不再以亲昵的口气称呼戈万了。
三 表决


    戈万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西穆尔丹问道。

    戈万答道:“戈万。”

    西穆尔丹继续讯问:“你是谁?”

    “我是北方海岸远征队的总指挥官。”

    “你是逃跑者的亲戚或盟友吗?”

    “我是他的侄孙。”

    “你知道国民公会的法令吗?”

    “我看见您桌上有那张告示。”

    “你对这项法令怎么看?”

    “我签了这项法令,而且下令执行,是我让人贴出这份告示的,告示下方还有我的名字。”

    “你找一个辩护人吧。”

    “我自己来辩护。”

    “说吧。”

    西穆尔丹又变得毫无表情,只是他更像平静的岩石,而不像沉着的人。

    戈万沉默片刻,仿佛在沉思。

    西穆尔丹又说:“你要说什么为自己辩护?”

    戈万慢慢抬起头,但不着任何人,说道:“是这样。一件事使我看不见另一件事。我身旁发生的一件义举使我忘记了一百件罪行。一边是老人,一边是孩子,他们使我忘了责任。我忘了被焚烧的村庄、被蹂躏的田野、被屠杀的俘虏、被结果的伤员、被枪杀的妇女;我忘了被出卖给英国的法兰西,我放走了谋杀祖国的人。我是有罪的。我这样说仿佛在指责自己,其实不然,我在为自己辩护。当罪犯认错时,他拯救的是唯一值得拯救的东西:荣誉。”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西穆尔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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