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飘雪_下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下 (第7/18页)



    “洛心,你欠打?”他果然恐吓状的拿著领带甩了我一下,我赶忙住嘴。

    “好啦。黑上衣配冷银的领带,这样够配合节日吧?”我把冷银色的领带绕过他的脖子,耸耸间,一脸痴儿怎么连这样都不懂的表情。

    “黑色不会太死气沉沉吗?明天可是圣诞节。”

    “所以就说红上衣绿领带,唉唷,别打我头。”我抱著头抗议,夏飘雪笑了出来。

    他伸手接过我手上的领带,正要转回去放好的时候,我突然开口问。“喂,教我打领带好不好?”

    “打领带?你不会吗?”他有点讶异问我。

    “我哪会啊,我又不是男生,怎么会打领带?”我反驳。

    他放好其他的领带,拎著刚刚那条棕色的又走回来“台湾学生制服不是要打领带?喔,我忘了你没在台湾念高中,国中呢?国中没有吗?”边说,他边把领带圈住我脖子。

    我摇摇头“我国中的时候只有一个可笑的红色蝴蝶结。”因为实在太可笑了,所以大部分女生总是喜欢拿下来,等到要服装仪容检查的时候才会意思意思挂上去。导师们大概也了解挂著那个蝴蝶结有多难看,所以也几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想起来,离国中那段日子还真久了。那时候,身边围绕的是同样的人,说的听著是熟悉的语言。曾经对那种环境一点感动也没有,太习惯了。出国了这几年,才发现只是在那样单纯简单的环境下,都变成一种抓不到的幸福。

    “就是这样绕过来…想什么?眼睛都红了!”夏飘雪弯身拍拍我的头,打算把领带解开。

    我抓住领带,示意他继续绕“没有,只是突然想到在台湾的日子。这样绕过来吗?”

    “对,这样,然后从这边拉出来,”他抬高我的下巴,把领带从中间的圈圈拉出来“怎么突然想起台湾?多久没回去了?”

    大概是他语气太暖了,被他这么一问,我差点没哭出来,哽咽的说“两年了,呜,我好想我爸爸。”

    “想他?打电话回去给他呀。”这次他松了领带,转身抽了一张卫生纸给我。我再也撑不下去,大力地抹去眼泪,折对半继续跟鼻涕奋战。

    “我…我也知道…打,打电话。可是,你…你知道吗?我好害怕,我即使很想我爸爸,可是,就是提不起打电话给他的勇气。每次总觉得电话像千斤重。而最可怕的是,我,我居然就这样习惯了没有打电话给我爸爸,而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从来没有爸爸一样。即使没有他,也无所谓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无力感就这样排山倒海而来,在我可以搞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所有的困扰就这样宣泄而出。“可是我不知道不是那样的。我很想,很想陪在我爸爸身边,真的,很想。呜…”

    “乖。”他丢了一盒面纸给我“我知道你的感觉。”

    “你懂?”我抓起一大把面纸,边渻边像只小狈可怜兮兮地抬头。

    “你知道我多久没有回台湾了吗?”他把玩著领带,低头问我。“我十七岁来加拿大的。今年我二十五了。八年,我从来没有回去过台湾。”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对我而言,只不过今年暑假没有回台湾,就已经像要我的命一样难过。

    “因为,我没有勇气面对我台湾的家人。”他把打成结的领带拆了又结,结了又拆。“这叫做近乡情怯。距离变成一赌看不见的墙,太高,而我们早就失去越过的勇气。”

    我眼睛又一红“为什么你不敢回去…”

    “你呢?你又为什么不敢打电话给你爸爸?”他反问我,然后又叹了一口气。“因为我们都有相同的问题。”

    我沉默了三秒,才难过地开口“我们都在,逃避。”

    夏飘雪没有说话。从他眼神中,我知道我解了正确答案。

    逃避。是啊。我们都在逃避。心中的那到墙,越筑越高,根本忘了是什么时候达到那个高度,没有力气攀越过去,只能选择漠视。而偏偏,墙,依然在那里。越来越高,偶而,就算只是偶而回头去看到,都会像心中的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的更深,更入心头。亲情是一个很大的包袱,隔著一片海洋,什么都变了。也许,很多人无法了解这样的感觉;无法了解,只是一通电话就可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其实说穿了,连我自己也不懂。为什么打电话给父亲变成如此沉重的举动。我只知道,每一次电话,每一次冷漠的三言两语,就会让我更想哭,更举丧。其实我知道,父亲跟我一样,也是无力攀越过那道墙,我们都无力去证明些什么。只能很用力的逃避,回头,逃避,回头,如此如此反覆的挣扎,直到麻痹。

    我看着夏飘雪,我知道,要让一段亲情变成这样,不单单只有距离的问题,更多的是家庭内部的问题。我不想说出我心中的痛,也更不会去问夏飘雪的问题。只是此刻,我终于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这样挣扎。有人跟我一样,而且这个人,现在就在我身边。

    “我来加拿大,是为了学业。你呢?飘雪?”沉默了一会,我问他。

    “你的出发点,比我好一点。我一开始,就是逃避。”他再度拆开那条领带“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弟?我逃避的,就是他还有他给我的回忆。我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他那样,我无法忍受。所以我弟过世以后,我就来到加拿大了。什么目标都没有,茫茫然然地,只想这样单纯的等下去。”

    “等一个希望?”

    “不是。”他冷漠地回答“是等死。希望,并不为了活著而存在。”

    很好。我们又回到那个话题上。他依然是冷冷默默,而我还是满腔热血。

    “这就是你对生命的诠释?”

    “不是,这是生命给我的经验。”他手上那条领带快被他揉烂了。“我弟弟接受过化疗。到最后搞得不像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尊严。他曾经告诉我,如果可以回到重前,他不要化疗。他只要活的有尊严,活的像人,即使只剩下短短的几天。”

    “所以,这是你的选择?”

    “嗯。”他用力地打了一个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尊严。那是我最后一样可以握住的东西。”

    我沉默,看着他握紧手上的领带结。

    “你父母呢?有没有想过,他们失去了你弟弟,怎么能再失去你?”

    飘雪叹气“他们是一个死结,我没有力气解开了。就搁在那里吧…”

    瞬间,我只觉得窒息。

    站起身子,突然想大叫。

    不是这样的,他的生命,我的花样年华。不是这样挥霍的。

    我走到窗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