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_第121-130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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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130节 (第3/5页)

不懈奋斗的路上,有两个东西几乎是无法逾越的,那就是时间和空间。

    陈小露隐约发现这两点,她把时间理解为青春永驻,把空间理解为北京。

    事情说到这里,往下就不必再谈了。

    从陈小露身上,我看到的是一种东西,即,人的主观愿望与客观现实的关系,这个关系可用背道而驰这四个字来形容——让我以陈小露为例来谈谈我的看法。

    在陈小露幼年时期,她的理想几乎实现,长到少年,她的理想马马虎虎,因为周围的人们仍然喜爱她,但开始对她有了一点要求,而且,随着活动范围增大,一丝似乎是不祥的苗头开始出现了(陈小露说上小学时有个女孩竟评价她爱表现,乍乍乎乎叫人十分讨厌)。

    到了青年期,陈小露的活动范围更加广阔,她发现,几乎有一半的人对她不感兴趣,那就是同性别的人,另一半人对她感兴趣的也不多,而且往往是那些她不喜欢的人。

    陈小露认识我时,青年期快要结束,迎接她的将是中年期,我可以轻易推断,叫所有的人都喜欢一个中年女人似乎十分艰难。

    当然,陈小露也会进入老年期,我不无遗憾地指出,陈小露与她理想的关系将会无可避免地变坏,以至坏到这种程度,要么她放弃自己的理想,要么她被自己的理想抛弃。

    于是,我不无根据地认为,人类为其理想所做的努力在某种程度上与陈小露相差无几。

    我是指:人类要么放弃理想,要么被自己的理想所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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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略一算,我和陈小露每见面两次就会吵上一架,吵架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个就是所谓找工作问题。第二个是避孕套。

    先讲找工作。

    因为我要与陈小露天长地久,那么,她最好不要与台湾人来往,不然,就成了我与陈小露、台湾人三个人天长地久了,这是我的想法,其实这一想法颇具局限性,现在看来,我把三个人天长地久这一想法放弃了,实际上是放弃了我与陈小露两人天长地久的一个可能性,而且是最大的一个可能性,这也是我与陈小露关系短命的一个原因。

    让我们回到前面话题。

    为了使陈小露摆脱台湾人,当然,我这么说也是出于她当时的愿望——关于这一点,我事后左思右想,发觉并不确切,在这上面犯了太主观的错误,事情的真相可能是这样的,我回想到她表达愿望时是说她不爱台湾人,但她没说她爱不爱台湾人给她提供的东西,从她的行为上看,她是爱的。而她说过爱我,但她没说过爱我的一贫如洗,从她的行为看,她是不爱的。于是,我与台湾人在陈小露那里被分成两个部分,也就是说,她当时的愿望其实是这样的,她爱的是我的一部分与台湾人的另一部分,可以模糊地说,她的爱不太完整,但我却需要一个完整的爱,于是,我主观地认为,她应当摆脱台湾人,悲剧就发生在这里。

    当然,一点想法上的错误不会造成什么悲剧,重要的是,要付诸行动,这样才能一错再错——我就是这么干的,我每次见她,必得催她上进,催她上进的方法便是催她去工作,通过工作获得经济独立。经济独立,便可有独立的人格,有了独立人格之后,便可与我对等相处,这样做的目的之一,是要显出我与台湾人的不同,我认为,台湾人给她一切,而我却能帮助她自己获得一切。可以说,我的推理貌似合理,但仔细想来,每一步骤之间都存在巨大的困难,即使克服了所有困难,我的计划得以实现,那么陈小露似乎会变成另一个人,面对另一个人我会如何呢?我不知道。目的之二呢,那就是我只为我自己考虑,我的钱不多,因此使用起来就要有效率,我只能去帮助那些很快就不再需要我帮助的人,而无法去帮助那些会因此依赖我的人。

    很显然,陈小露对我的悲剧了解得十分清楚,但她不想与我争论,于是,便采用拖延战术,每每我催她立刻动手,她必说要等一等,等她上学,等她学到足够有用的知识,再去找一个高起点的工作,至于这个起点要高到什么程度,陈小露只字未提。于是,我们在讨论我们不着边际的前途时,陷入无法解脱的困境。

    如果说,怀孕破坏感情的话,那么我要说,避孕也能做到,避孕套问题看来不很重要,其实不然,如果你在光天化日之下用力撑开它,特别是用力撑开一个彩色的,并把它置于头顶,你会发现,它足可以给你造成一个很大的阴影。

    我要说,我不喜欢cao避孕套,我非常不喜欢,我喜欢使用别的避孕方法,我这样想是出于一种迷信,我相信,在亲热时,两人之间不该有任何东西存在,两人应当好得如同一人,因此,我喜欢口服药法,但出于另一种不同的迷信,陈小露根本不考虑使用药物,她认为药物使人发胖,不仅如此,她对别的避孕法也不信任,她就相信避孕套!

    这就使我们之间在最不该争吵的时候进行争吵,比如,两人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讨论的不是如何进行rou体享受,而是我拿着一粒避孕药对她说吃吧吃吧,她拿着一个避孕套对我说戴吧戴吧,在我的记忆里,至少有两次,在气愤之下,我自己吃下避孕药,扔掉避孕套,倒头睡去。当然,这种情况极少,更多的是,我们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如何争论?自然涉及到我对她是否关心,还涉及到她的性史与我的性史,以及我们对彼此性史的看法等等问题,实际上,这是两种迷信之间的交锋,话题虽多,论证虽有力,但实在缺乏理智。

    就以上两点,我本可以写出五本小说,也许很多读者更希望看到那五本小说而不是区区上千字,但我认为,这种场面描写虽有趣,却十分繁琐,我把要讲的讲完了,再罗唆下去实在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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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除了争吵,我们也有一些有趣的时光。

    讲色情话和恐怖故事当属此列。

    我与陈小露时常相互打电话,有一阵每晚必打,陈小露是电话高手,通过电话,她可以办成很多事,就连让我在电话线那一头射精都能做到,她的拿手好戏是扮成六七个姑娘,逐一与我上床,直到我顶不住为止。

    我呢,我会讲恐怖故事给她听,因为陈小露最怕听恐怖故事,但又对恐怖故事最好奇,发现这一点很偶然,一天夜里,我正在写东西,陈小露打来电话,与我聊起了文学,聊着聊着便聊到莫泊桑,于是我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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