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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看谁在这里! (第3/4页)
里玩疯了,所以大人把我们带到海边,回家的路上我们一边拿着从塔拉布亚买来的冰淇淋甜筒,一边用指甲刻画彼此手臂上残留的盐粒,在上面写字。我好爱你细瘦手臂上的汗毛,我好爱你的双腿晒了太阳后的红晕,我好爱当你伸手拿取我头顶架子上的东西时头发披散的模样。” “我们早该认识了。” “我爱你以前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态:你母亲借你的泳衣在你肩膀上留下的肩带痕迹;当你紧张时,你会心不在焉地拉扯头发;抽完没有滤嘴的香烟后,你用中指和拇指捻起舌尖留下的烟丝;看电影时,你会微张着嘴;看书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用手盖住装在盘子里的烤鸡豆和坚果;你老是弄丢钥匙;因为你拒绝承认自己近视,所以总是眯起眼睛看东西。当你眯着眼睛望着遥远的某处时,我很清楚你心里在想着别的事情。噢我的天!我带着恐惧与战栗爱着你内心我无法触及的部分,就如同我深爱着我所熟悉的你。” 看见镜中的朵儿肯·瑟芮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卡利普闭上嘴。女人往梳妆台旁边的床上躺下。 “现在,到我这儿来,”她说“一切都不值得,不值得,你懂吗?”但卡利普只是坐在那儿,迟疑不决。“难道你不喜欢你的朵儿肯·瑟芮?”她酸溜溜地加了一句,卡利普分不出那是真的还是装的。 “我喜欢。” “你也喜欢我眨眼睛的样子,对不对?” “我喜欢。” “你很喜欢以前我在《马色拉海滩》里,风情万种地走下楼梯的姿态,在《我的狂野宝贝》里,我点烟的动作,还有在《麻辣俏妞》里,我拿着烟管抽烟的模样,对不对?” “对。” “那么,到我这儿来,我亲爱的。” “我们再多聊一会儿。” “嗯?” 卡利普沉思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干哪一行的?” “我是一个律师。” “我从前也有个律师,”女人说“他拿光我所有的钱,却没办法替我要回登记在我丈夫名下的车子。车是我的,你懂吗?结果现在被某个贱货拿走了。56年的雪佛兰,消防车一样的火红色。律师有啥屁用,我问你,如果他连我的车都要不回来?你能去向我的丈夫要回我的车来吗?” “我能。”卡利普说。 “你能?”女人满怀希望地说“你能。你办到了,我就嫁给你。你将拯救我脱离我现在的人生,也就是,活在电影里的人生。我实在受够了当电影明星,这个弱智的国家以为电影明星不过是个妓女,称不上艺术家。我不是电影明星,我是艺术家,你懂吗?” “当然。” “你愿意娶我吗?”女人兴致勃勃地说“如果我们结了婚,我们可以开我的车去兜风。你愿意娶我吗?不过,你得先爱上我才行。” “我愿意娶你。” “不,不,你要问我…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朵儿肯,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是那样!要真诚地问,带着感情,像电影里面那样!可是你要先站起来。没有人会坐在椅子上向人求婚的。” 卡利普起身立正,好像准备唱国歌一样。“朵儿肯,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呢?” “可是我已经不是处女之身了。”女人说“发生了一场意外。” “是什么,骑马吗?还是滑下栏杆跌倒了?” “不,是熨衣服的时候。亏你还笑得出来,昨天我才听说苏丹要杀你呢。你结婚了吗?” “结婚了。” “我老是碰上已婚男人。”女人说,神情学自《我的狂野宝贝》。“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铁路局的营运状况。你认为今年哪一队会赢得世界杯?你想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觉得军方何时才会出面控制现在的无政府状态?你知道吗,你把头发剪一剪会比较好看。” “不要搞人身攻击,”卡利普说“很不礼貌。” “我说了什么吗?”女人学朵儿肯·瑟芮那样张大眼睛,假装惊讶地眨呀眨。“我只是问,如果你娶了我,能不能替我把车子要回来?不,不对,我是说,如果你能替我把车子要回来,那么愿不愿意娶我?车牌号码是34JG,1919年5月19日,跟阿塔图克从萨姆松出兵解放安纳托利亚刚好是同一天。我亲爱的56年雪佛兰。” “我相信是这样没错。”卡利普说。 “对呀。不过他们很快就要来敲门了,你的‘客人时间’就要到了。” “土耳其文的说法是‘访客时间’。” “什么?” “钱不是问题。”卡利普说。 “对我来说,也不是问题。”女人说。“那56年的雪佛兰就跟我的指甲一样红,颜色一模一样。我一根指甲断了,是吗?也许我的雪佛兰也撞到了什么东西。从前我每天都开着车到这里来,直到我那杂碎丈夫把它送给了那个贱货。所以这阵子以来,我都只有在街上才会看得到,我是指,车子。有时候我看到某个司机开着它在塔克西姆跑,有时候则在卡拉廓伊渡船头看到另一个出租车司机坐在里面,等待客人招呼。那婊子对这台车有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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