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加泰罗尼亚致敬_第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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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3/8页)

了。我刚找到柯普,就问他我们该怎么办,这时楼下接连传来令人心惊的爆炸声。声音如此之大,以至于我认定有人在用野战炮向我们开火。其实只不过是手榴弹,当手榴弹在石材建筑物之间爆炸时,爆炸声要比在空旷地带大得多。

    柯普向窗外瞥了一眼,把手杖竖在身后墙壁上,说道:“我们调查调查吧。”然后,他和平时一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慢步走下楼梯,我紧跟在他身后。在大门口,一些突袭队员就像玩九柱戏似的,把手榴弹顺着台阶滚下人行道。手榴弹在二十码以外的地方炸开,和来复枪的砰砰声交织在一起,发出可怕而又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街道中间的报亭后面,有一颗脑袋——我认识的一个美国民兵的脑袋,探了出来,有如集市上人人都喜爱的椰子。稍后,我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紧挨马统工党大楼有一家楼上设有旅馆的咖啡馆,叫做摩卡咖啡馆。前一天,二三十个全副武装的国民自卫队员突然闯入咖啡馆,在发生冲突后,强行占领整个大楼并赖着不走。他们可能是受命占领咖啡馆,以便为稍后攻打马统工党大楼做准备。次日清晨,在他们想走出摩卡咖啡馆大门时,与突袭队民兵发生冲突,双方互相开枪射击,结果,一个突袭队员受重伤,一名国民自卫队员身亡。国民自卫队被迫逃回咖啡馆。当那个美国人沿街走过来时,国民自卫队却向他猛烈开火,尽管那个美国人手无寸铁。美国人连忙躲到报亭后藏身,而突袭队员向国民自卫队投掷手榴弹好把他们赶回屋内。

    柯普大致看了一下现场,拨开人群走过来,把一个正用牙齿咬拔手榴弹保险销的红发德国突袭队员拽了回来。他大声命令人们撤回大楼,并用好几种语言告诉大家,我们必须避免流血。然后,他走出大门,站在国民自卫队完全能够看得清的人行道上,夸张地解下手枪并缓慢地放在地上。随行的两个西班牙民兵军官也同样如此,他们三个人缓慢地朝着正在门口挤成一团的国民自卫队走过去。这是一件给我20英镑我也不会干的事。他们两手空空地朝那些手里有枪但却被吓坏了的国民自卫队士兵走去。一个只穿衬衫、吓得脸色铁青的国民自卫队官员从门内走出来和柯普谈判。他不停地用颤抖着的手指着人行道上的两枚未爆的手榴弹。柯普回来以后对我们说,最好引爆那两颗手榴弹,继续留在那儿,对行人很危险。一个突袭队员向其中一枚手榴弹开了一枪,手榴弹爆炸了,但没有击中另一枚。我向他要过步枪,蹲下来朝第二枚手榴弹开枪。真是难为情,我也没打中。这是我在sao乱期间唯一的一次开枪射击。人行道上落满了从摩卡咖啡馆招牌上掉下的碎玻璃片,停在外面的两辆军车,其中有一辆是柯普的,被子弹打出了许多窟窿,挡风玻璃完全破碎了。

    柯普再次带我上楼,并给我简要地说明了一下的当前情况。如果马统工党大楼遭到攻击,我们必须保卫大楼,但马统工党的头头们却发话来要我们按兵不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火。大楼的正对面有一个叫做波利罗马的电影院,电影院的楼上设有一个博物馆,在这座高出一般建筑的顶部有个双穹的嘹望塔。利用它可以控制街道,只要有几个持枪的士兵守住那儿,就可以压制任何针对马统工党大楼的进攻。电影院管理员是全国劳工联盟的成员,应该会允许我们进出。至于摩卡咖啡馆的国民自卫队员,也不会跟着我们太过不去,他们不想打仗,只会很乐意自己活着也让别人活着。柯普重申命令,除非有人向我们开火或者我们的大楼受到攻击,否则不得开枪。我猜想,马统工党的头头们也一定对被牵进这一事件而大发雷霆,但他们还是认为不得不和全国劳工联盟保持一致,虽然柯普没有这么说。

    我们已经在嘹望塔布置了守卫。在此后的三天三夜里,除了悄悄去旅馆吃饭时的短暂休息,我一直守卫在波利罗马电影院的屋顶上,我尚未遇到过什么危险。只要不挨饿、不烦闷,我什么都能忍耐,然而,这却是我整个一生中最难耐的一段时间。我认为,很少有能比经历巷战那些不幸的日子更令人厌恶、更令人绝望,或者,结果更令人伤透脑筋的了。

    我待在屋顶上,常常对这种愚蠢的行为感到惊讶。透过嘹望塔小小的窗户,你可以看到数英里方圆——一排排细瘦高耸的楼房,玻璃穹顶,还有那些耀眼的绿瓦和红铜瓦、奇妙而又弯曲的屋顶;向东看是波光粼粼的淡蓝色大海——我自来到西班牙后第一次看到大海。拥有百万人口的大都市沉浸在毫无生气、一片狼藉的噩梦之中。阳光下的街道上空空荡荡。除了从街垒和用沙袋堵起的窗后射出的一连串子弹,没有什么事发生。所有街道上都没有汽车行驶。在拉姆拉斯一带,电车一动不动地停着,驾驶员早在开战时就逃之夭夭了。可恶的噪声一直在成千上万的石头建筑物之间回荡,回荡,就像一场热带的暴风雨。劈劈啪啪声、哒哒哒哒声、轰隆轰隆声——有时消失为只有零零落落的射击声,有时又变为震耳欲聋的连续猛烈射击声,白天的射击从未停止过,第二天黎明会准时开始。

    究竟正在发生些什么事,谁在打谁,谁正在获胜,一开始很难弄清楚。巴塞罗那人是那么习惯巷战,那么熟悉当地的地形环境,以至于他们凭直觉就能知道哪个政党会控制哪条街道和哪些大楼。任何一个外国人都会自叹不如。从嘹望塔望去,我能清楚地看到拉姆拉斯,它是这座城市的一条主要街道,一条分界线。在拉姆拉斯以西,工人阶级的地区有团结的无政府主义者;在东面,一场糊里糊涂的战斗正在弯弯曲曲的小巷中进行着,再那里,加联社党和国民自卫队或多或少占有主动权。而在拉姆拉斯北面,加泰罗尼亚广场周围的阵地却十分复杂,以至于每幢大楼上要是没挂上一面党旗,那就很难弄清那里究竟属于哪个派别了。这里的主要建筑物就是科隆旅馆——加联社党的总部,控制着加泰罗尼亚广场。从科隆旅馆这个庞然大物唯一靠近广场的一扇窗户里,伸出了能够以致命效果扫射广场的机关枪。在拉姆拉斯南面,我们东面100码的地方,J。S。U。——加联社党的青年联盟(相当于英国的青年共产主义者联盟),正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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