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鸟记_留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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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 (第2/4页)

记忆上的确如此。

    “真的吗?”她问:“这不是跟画上的『有骨』一样?”

    “对啊!”我一拍大腿“你真聪明。”

    她很得意的笑了。这小妮子还真不简单。

    “你怎么会到美国去的?”我问。

    “爸爸mama闹离婚,把我送到姑妈家去,姑妈住美国,我就下来了。”她说。

    “啊,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他们早就和好如初了。只是我就在美国,做了假洋鬼子。”她说:“现在毕了业,回到家来,真是十分不便,他们为了我,全家都说英文,很可怕是不是?”

    她是这么的坦白可爱,全无城府,也有一种动人之处,大概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懂得红楼梦的女孩子,多数是刁钻古怪,喜怒无常的吧?

    “你是学美术的?”她羡慕的问。

    “是的。”

    “哪一间学校?”

    “伦敦皇家美术学院。”

    她很难过的说:“我本来就是要念美术的。”

    “怎么没有念呢?”

    “喏,姑妈说念了美术不好找工作,还是读别的好。”

    “那你读了什么﹖”我问。

    “建筑。”

    “你呀?”这下子轮到我睁大眼了。

    “是呀,我。”她生气的说:“你真是看低人。”

    “对不起,我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是中学生呢。”我滑头的说。

    她注视我一会儿,她说:“中国人不好,中国人真滑头。”

    我的脸红了起来“嗳,你自己也是中国人。”

    “是呀,但是我回来以后,就发觉中国是一个虚伪的民族。”她认真的说。

    “别这么说好不好﹖”我抗议“英国人才虚伪呢。”

    “可是英国人的虚伪是看得出来的,可以预防的,中国人才高明呢。”她说。

    “好了好了,你慢慢会发觉中国人的好处的。”我安慰她。

    她表示很怀疑。

    我的教授在那一边叫我了。我只好站起来向她道别。我问她第二天还来不来,她说来。我说“明天见”教授很开心,絮絮的说长道短。他是个中国通,也就像所有的中国通一样,到了中国地方,就不大通了。

    我陪他去吃了顿海鲜,送他回旅馆。他旅馆房间乱极了,到处都是书本、图片,打字机打好的稿子,我帮他整理了一会儿。

    他叫我把广告公司的工作辞掉,跟他去做助教,一方面可以跟他合出一本书。这是很诱惑的,从庸俗到清高,谁不想?我说我答应考虑。

    回家途中,我一直在想,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呢?她的人,就像一块璞玉,与普通的小姐不一样。此刻一般女孩子都太矜持了。

    一个男同学愤然说:“什么意思吗!走了一年整,天天又接又送,又吃饭又看电影,完了连手还没摸过一摸,还是去找鬼妹算了,现实有现实的好处,下午看了电影,晚上马上见功。”他实在是烦了。

    我不是怕这种烦,我也没有要马上见功,只是我很害怕被女孩子吊我胃口。干吗?大家真诚相待,才可以做朋友,吊来吊去,心也吊冷了,我不干。

    所以到今天还是没有女朋友,怪寂寞的。

    第二天我与我的教授一早就出发了。

    她比我们还早。

    教授跟我说:“咱们那些学生,有她一半这么用功,我们做梦也就笑出来了。”

    我趋上前去“喂,假洋鬼子!”

    她气得不得了,马上跳起来“你再说一次!”

    “大清早的,别生气,别生气,”我向她道歉“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就可以叫你了。”

    “不说!”

    “不说我怎么教你?”我问她。

    “你真打算教我?算了,我没那么好命嗳,我什么也没学会,已经气死了…谁做你的女朋友,真是前辈子作了孽!”她白我一眼。

    “所以我没有女朋友。”我说:“啊,你在看唐寅的扇面呀,来,我告诉你他的故事。”

    我把唐祝文周的故事说了一次。那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是三岁孩儿都晓得的,偏偏这可怜的家伙一点也不懂,听得津津有味,侧着头。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讲故事,但是看她那样子,似乎我是讲得还不错的。

    末了她又羡慕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看回来的。”我笑“十三岁的时候,放暑假,就一直看这种书。你十三岁的时候,看什么?”

    她惭愧的说:“法文版的小王子。”

    “嗳,那是一本好书,非常好的书。我也喜欢,我是前年才看的。”

    “真的吗?”她笑问:“前年才看?”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对我大呼小叫的,我就告诉你。”

    “我请你到小巷子去吃水果好不好?”我问:“那够好了吧?有菠萝、西瓜、芭拉、香蕉、文丹,你说什么有什么,我不带你去,你绝对找不到。”

    “真的?”她好天真。

    “当然真的,而且你可以放心,我不是骗子。”

    “好吧,我叫江文秀。”她说了。

    “噢唷,还有中文名字。”

    她说:“你讲好不笑我的。”

    “好好好。我呢?你要不要知道我的名字?”我问。

    “你不是叫『喂』吗?”她说:“喂就可以了。”

    “你还要耽到几时走啊,我的教授在那边,起码下午才离开,咱们去了一圈回来,刚刚好。”

    “我想看瓷器。”她说。

    “太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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