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旷传奇_第六章贪嗔痴魇众生皆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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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贪嗔痴魇众生皆苦 (第4/4页)

留下的尸首骨头,开始我怕,后来也不怕了,有一天我也要被扔进去的,怕什么呢?有一天无聊起来,我想找找天麻那个死鬼的骨头,怎么着,他把我当女人看过…我找啊找,没找到他,找到几只尸虫,这可把我高兴坏了,我看过丁风的书,我知道那东西能弄死人。但是他们十几个人哪,我不敢乱动,把尸虫藏好,开始找些蜈蚣蜘蛛什么的,放在小瓦罐里头养蛊,这鬼地方虫子少,养蛊不好养的,我又没什么经验,反而被一只大蜈蚣咬了脚一口,我的脚立刻肿了,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拖下去他们也只会把我扔进死人坑里去。我拖了一副骨头架子,把最毒的蜘蛛蝎子蜈蚣放在他手上,又把骨头抵在门上,进来的第一个人被吓得半死,伸手去推,果然被咬到,当场就死了。”

    她说得平静极了,似乎是村头白话讲野史的老头儿乱摆龙门阵,眼里露出丝又温柔又兴奋的光,只顾笑:“你看,还是这些东西好,它们什么都不懂,只有它们,它们不会背叛我,是不是,小苏?”

    这声小苏叫得苏旷背后一阵发麻,他只能点头,是。

    莫拂琴继续说:“天见可怜,进来的只有一个,我高兴得疯啦,便拿他的身子养尸虫,菩萨保佑,给我养了出来,后来…你再猜猜,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还能怎么样?莫拂琴可以躺在这张舒服柔软的大床上,共话破庙夜雨时,想是那些山贼一个个死在她手里,死相也好不到哪里去。

    莫拂琴抿嘴一笑“那个做老大的心也狠,他发现一切是我做的,拼着烂了大半身子,偏把钥匙扔出庙门外去,要我也常常尸虫啮身的滋味,我饿了三日,那些死尸又吃不得,找来找去,只有把钝了的柴刀,怎么也砍不断那根铁链,我知道再留下去只能也死在庙里,只能慢慢的把另一条腿也锯了下来,小苏,你有没有听过钝刀子磨在骨头上的声音?你想不想听?”

    苏旷连忙摇头,他本以为壮士断腕已经很了不得,现在才知道,女人的忍耐力可以可怕到一个什么地步。

    莫拂琴道:“我就这么爬到城里,那些人当我是怪物,男人,女人,老的小的都欺侮我,有一天,我听他们商量,要把我这不干净的东西烧了…我躲在一个骆驼的货包里,那骆驼真好,它看着我哭,我流血,一声也不吭,那骆驼真好…也是我命不该绝,那些货商到这儿拜佛,我趁机逃了出来,他们要追过来杀了我,然后,也死了。”

    莫拂琴摸了摸苏旷的脸:“你说,我要不要报仇呢?”

    苏旷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莫拂琴的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在发觉被亲人背叛的瞬间,他何尝不想拼了一条命复仇?断腕之后,他武功大打折扣,恐慌、自卑、无助,每个夜晚曾像毒瘤一样在他心中滋长,他发疯地练功,夜以继日,哪怕损伤元气也在所不惜,他是明白的,这世上所有的自信都并非凭空而来,若不能比大多数人强上一点,就会自然而然被大多数人轻贱鄙视,不知多少个夜晚,他曾看着自己丑陋的断腕,扔下刀,一头一头撞在墙上,只想死了算了,还好,他是幸运的那个,他年轻,健康,有天份,肯下苦功夫…而且,他有朋友们。

    可是,莫拂琴呢?

    这样的仇恨,应该对谁发作,向谁报复?

    莫拂琴也是一怔,她看多了猎物的眼神,至死不低头的硬汉子不是没有,但苏旷不是,苏旷的眼里,是痛,物伤其类的痛楚。

    菩萨,你千手千眼,这世上的疾苦,你当真看见了么?

    苏旷嘴唇抖了抖,他知道说错话,但还是控制不住地说:“要的。”

    莫拂琴眼里已经有泪:“我到了这里,本来下身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但是天见可怜,叫我遇上观音石乳,后来我遇上月牙儿,她的腿坏啦,被家人扔在佛窟门口,小丫儿哭得厉害,我便收下了她。再后来,冷箜篌居然找到我,说是丁风那个死鬼这么些年也没忘了我,总觉着我还没死,要她寻访我的下落…十年前,丁风来了。”

    苏旷眼皮一跳:“啊!”他再没有想到,莫拂琴和丁风,竟是又谋过面的。

    莫拂琴点点头:“这里的机关,是他一手布置的。他来了,但是看见我这样子,却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口口声声后悔难过,爱我多年,鳏居不娶,但看见我的片刻,我就真的在他心里头,死了。听说他回黄山之后,便娶了个年轻的小姑娘,嘿嘿,苏旷,我的心,也死了。”

    思念一个人太久,就不知道爱的是他本人,还是他的影子,越是得不到,越是渴望难受,但一旦真的见了,不若初见,反差失落可大了许多。

    莫拂琴道:“我当时真的恨起来,只想杀尽天下人,然后就有了这观音石窟…三年前,我放话给丁风,要他来见我,不然便血洗了天下武林,他,他竟然自杀了。”

    丁风一死——且不管真死假死,莫拂琴复仇的心思,就冷了大半,于是盘据在这洞天福地,经营自己的地盘,到了心中怨毒最甚的时候,便出去觅了猎物,回来折磨玩耍。

    不巧的很,苏旷他们自投罗网,也就来了。

    莫拂琴摸出一张黄绢,正是从沈东篱身上找出的千手观音画像,她泪水落在绢帛上,一字字道:“可是,你看,他还是买了杀手,要除了我。”

    苏旷抬头:“你对每个要弄死的男人,都说这么多么?”

    莫拂琴唇角漾起一丝微笑,眼里冰冷如玄冰“你是例外,苏旷,来,你来,你留下陪我,我要你、留下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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