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雪_第二章二解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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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二解 (第4/10页)

让他进来?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片心,四福、放人。”

    这声音有些嘶哑,并不高,但很清淅。三娘一愣,暗道,六合门中果有能人,这妇人听声判断也是个高手。

    那四福似更听那女人的话,闻言脸上怒气稍敛。弋敛微笑道:“请小哥儿把侧门打开,我们有女眷,容把车子驶入。”

    三娘心里一笑:之所以要把车子驶入,需要照护的可不是女眷,而是——银子。

    车子就从侧门进入,绕过影壁,便是个小广场。沈放与三娘没想六合门一个小小影壁后会是这么宽敞的一个广场,想来这里就是六合门的练武场,宽足十丈,长约十五六丈,正对面台阶上大概就是六合门的正堂了,也是议事之所,堂首果然挂着弋敛所说的那个十六字之匾,笔势遒劲,黑底金字,上书“拳平内寇、枪御外侮,唯我瞿门,六合义首”,看来这六合门在江湖上果然气派不小。弋敛叫车夫把车直接赶到堂首左侧的古槐之下停住,叫两个车夫在外面看着,自己就与三娘沈放登堂入室。

    一进门,沈放就觉得厅好大,还坐满了人。厅分前后,中间竖了个小壁,上面原画了武圣关老爷的像,这时壁上素纱遮掩,却绘了一幅瞿老英雄身着官服的遗容。遗体想来就壁后,一座的人穿着不一,站坐各异,却偏偏似都怒气冲冲。只见灵牌左首站着一个中年妇人,身材削瘦,指甲尖利,一身纨素,面上蒙着半幅玄纱,看不太清面孔,隐隐透出一分秀丽,只是脸相怕有些苍老了。她身边站了个憨实的小伙儿,陪她守灵。右首则站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相貌不错,但脸上颇有些浮狂,虽在孝中,着的衣履皆白,但料子可都是绫罗,身上装饰,更是汉玉白金,颇为奢侈。弋敛识得,他就是瞿老英雄的侄儿瞿宇,一身功夫,已颇得真传。

    再右首一排一溜放了三张椅子,上面坐了三个老者,想来就是弋敛适才所说的郭、刘、杨、三位了,他们是瞿百龄的师弟,分掌‘福、禄、禧’外三堂,也是六合门中颇有实力的人物。

    下首的客位却也黑压坐了五六十人,团三聚五,各围着一张小几。他们似也听到六合门中今日有事特意赶来的。内中有‘两湘钱庄’的大掌柜李伴湘,又有‘五行刀’中高手胡七刀等人,可以说颇多出色人物。

    瞿百龄没有子息,如今悠忽百年,身后无人,瞿宇是他唯一侄子,又有身不错的功夫,自然就有接手六合门主的奢念。——瞿宇恼的就是来的杂人过多,他也不知这些人中究竟谁是瞿老英雄生前真正的好友,只疑心这批人怕个个对他不满,是有意助沈姑姑与郭师叔他们来的。他自己一向生活浮狼,为人骄躁,幼时极得叔叔宠爱,但年长之后,一身毛病却颇为瞿百龄所不喜。他自己也知道在外面名声不好,怕得不到什么支持,所以今日家门之事,巴望着来人越少越好,所以早早传话,命关上大门,吩咐门首值勤的只说‘家有内务、不见外客’,没想从一早起一递一递接连来的尽是些不能拦阻之客,不由心下郁怒。他一怒,气色便上了脸,明知道这样旁人看了要笑话,但为此只有更怒,出言也更暴躁。

    这时他见弋敛三人进来,竟是理也不理,弋敛冲那妇人沈姑姑道:“小可与瞿老英雄有过一面之交,今特来上香为敬。”

    沈姑姑却极知礼,谦和道:“未亡人就代亡者谢过了。”

    沈放望着弋敛,见他昨夜为瞿百龄竟夜抚琴、存亡相吊,极有季子挂剑之感,这时却只淡淡上了一柱香,微微一躬,并不多话。那边瞿宇却接了沈姑姑的话在旁冷哼道:“嘿、未亡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给自己升格了,把瞿门家谱拿来看看,什么时候许你称作未亡人了?”

    看来沈姑姑并非瞿百龄明媒正娶的正室。她身边那憨厚少年脸上一怒,沈姑姑自己却只做听不见,见沈放与三娘也行完礼,便答礼道:“三位请坐,小厮、奉茶。”

    弋敛就捡东首极偏的一个角落坐下了。沈放与三娘见他不说什么,便也坐在那儿静观其变。

    ※※※

    瞿宇心中也有算计,他见所来人物愈来愈多,知道不能再等。其实来人岂能尽知瞿百龄后来对他的恶感以及他的所作所为,但他总不免自觉心虚。只听他清清嗓子道:“啃、啃,——列位,我家伯父过世,诸位能够远来,足见高义。正好我瞿门之中今日有些家门之事要商议一下,诸位做个见证。”

    他这边说着,那边荆三娘在底下也与沈放低声道:“这小子心急要夺位。”果然瞿宇接下来就道:“俗话说: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何况我伯父开下如此大一片基业,伯父今日撒手西去,门中不可一日无主。上下子弟,内外三堂,无不忧心于此。所以小可拙见,还是及早选出门主为宜,所以约了门中师长聚此商议。郭师叔、刘师叔、杨师叔,觉得小侄说得可有道理?”

    他情知这三人必不会对他支持,但面子上又不能不提到,勉强委曲说来,口气中一种骄慢之态无可掩饰。厅中众人齐齐向大厅右首望去,只见右首三张花梨木椅上正端坐着三个人。最上首一人面色红润,身高体壮,颇为轩朗;中间一人则暗青脸色,双目似睁似闭,一双手始终扣在一起;第三人则穿着有些破旧,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熟识的人就认得这三人都是瞿百龄的师弟,现掌“外三堂”面色红润的便是“滴福堂”堂主郭千寿,暗青脸色的则是“点禄堂”堂主刘万乘,最后一人衣衫蔽旧的乃是“半喜堂”堂主杨兆基。师兄弟三人和瞿百龄,名字是以百、千、万、兆为序的。郭千寿性子最爆急,杨兆基则性子过于阴缓,他三人想是商量好了才来的,所以由性子不急不缓的刘万乘开口答话:“贤侄所说甚是。”

    瞿宇似乎也没想到这三个一向难缠的老头子今日这么好说话,这大概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三人说‘贤侄所说甚是’,愣了一愣,才又开口道:“那师叔以为何人妥当呢?我本来不想出头,无奈近日总有一干子弟前来劝谕,说瞿门之内,以我一人为嫡亲最长,我不出任门主,换谁谁自己也会觉得自己不合适。小侄虽自知才疏学浅,但也只有勉为其难,不能推托重任,让外人说我瞿门无后,伯父无后。——师叔、您说:这个门主,我该不该当呢?”

    刘万乘声色不露,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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