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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巴塞罗那:奥威尔之像2 (第3/3页)
刺意义呀!新兵意气风发开赴前线;伤者却拖着残缺的躯体离开;敞篷卡车上的大炮让人热血沸腾,挥之不去的战争阴霾重新为战争光荣所掩饰。这些自愿者多半来自意大利,几周后就会有人战死在他们开赴的维斯卡省的战场上。 奥威尔在达拉哥那省待了近3天。他在慢慢恢复元气,有一天,他独自一人竟然走到海滨。这里生活井然如旧,奥威尔突发奇想,真希望看见有人溺水“但这么浅不冷不热的海水不会发生这种事”终于有医生为他检查了。医生告诉他,他永远不会恢复嗓音了,因为他的喉咙已经“碎”了。子弹差一点点就击中他的颈动脉,他捡了一条命。后来经过确证,他右臂疼痛是因为子弹的外壳末端穿过他颈后的神经束。比较切实的想法是进一步转院。5月29日,艾琳和考普把他接到了巴塞罗那郊区的莫林疗养院。这是一家由统一工党经营管理的医院。第二天,他的嗓音有些改善,以前相隔几英尺别人就听不见了;他的胃口也比以前好。在医院里,他还碰到了其他几个英国人,其中有亚瑟·克林顿、斯特拉福德·考特曼。他们因为有患结核病的迹象,被从前线送了回来。 奥威尔不会再参加战争了。6月1日他接受了巴塞罗那大学格劳教授的全面检查。诊断的结果是“喉右侧扩张神经粘膜破损而导致喉咙不完全瘫痪”子弹是从气管和颈动脉之间穿过的。推荐的治疗方法是电疗,由该市总医院巴拉奎尔医生负责。巴拉奎尔医生擅长于神经干扰的电疗。考普一向非常关注奥威尔的情绪变化。他给艾琳的哥哥写了一份关于奥威尔身体状况的报告。其后,从6月初,艾琳就例行同从郊区归来进行电疗的奥威尔一起住在大陆旅馆。那时,他已决心返回英国。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但为了获得那份证明他履行职责的正式公文,他必须到前线附近的一家医院去向医疗理事会陈述,然后再返回到西塔莫,在统一工党总部为公文盖章。奥威尔写给西里尔·康诺利的信中还谈起自己希望早一点同他见面。“如果我能拿到正式公文的活,那我应该在约两个星期后回家。”他心力交瘁,声音嘶哑,疼痛难忍。他急于想同他人分享他的西班牙种种经历:“我目睹了诸多令我愉快的事情,最终我真的对社会主义充满信心。我以前从未如此。”几天后艾琳写给劳伦斯·奥桑尼斯一封信,说奥威尔身体好转,声音逐渐恢复,胳膊有了更多的知觉,但他心情十分忧郁沉闷。艾琳了解丈夫的心理,觉得也不是件坏事。 当时已近6月中旬。距奥威尔上次离开巴塞罗那已近一个月了,但那里的政治硝烟却仍未平息,依旧危机四伏。许多杰出的统一工党成员,包括著名矿工领导人的孙子鲍勃·西米雷,仍关在大牢中。鲍勃·西米雷是一个呼风唤雨式感召力强的人。国外人士则以“潜逃者”的身份遭到逮捕。突击队巡逻在大街小巷,满城的人都对巷战会卷土重来怀有恐惧感。政局越来越不安宁。5月中旬共产党人曾发动过一场内阁危机。卡鲍雷罗总理辞职,由尼格林接任。尼格林领导的是一个肃清左翼分子的政府。无政府主义分子没有加入其中。革命在倒退:苏联的影响在与日俱增。事情突然发生变化,充满了不祥之兆,这一切似乎是蓄谋已久的。奥尔夫是西班牙苏维埃内务部秘密警察的负责人。早在1936年12月,他就信誓旦旦向莫斯科总部保证“清除由托洛茨基分子组成的统一工党容易得很。”奥威尔很清楚巴塞罗那传播的流言蜚语,但他仍要完成个人任务。考普因为要寻求工程部的一个特殊职位,要去巴伦西亚。奥威尔先去看望了他,之后就动身前往西塔莫。在那里,枪战仍在进行,后备部队随时待命。奥威尔晚上睡觉躺在地上,把一个子弹盒当作枕头。以后的几天里,为了那张公文,他不停地穿行于一家又一家医院,疲惫不堪。终于在蒙佐医院有了着落。一个乐呵呵的医生在证书上签了名,以证明他再也无法讲话。奥威尔等候检查,耳边不时传来外科室里因未上麻醉而痛苦万分的病人的尖叫声。当走进房间时,他看见椅子横七竖八,地面上满是血迹、尿渍。 不管怎样,他毕竟拿到了第29师盖了章的公文,还有一份上面写着“残疾”二字的医学证明。现在他可以自由自在返回英国了。沉浸在这重新获得的自由的喜悦中,奥威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好好“看看西班牙了”因此,整整一天,他都徜徉在当地的手工艺及艺术品之中。这自然很好地表现出奥威尔内在敏锐的观察力。比如,他饶有兴趣观察着手工艺人制作羊皮瓶。他发现工艺完成时,羊毛竟附在瓶的内侧。当人从瓶内取水喝时,水其实都经过了羊毛过滤。奥威尔突然感到自己远离鼠类猖獗的战壕,遍地的污物,眼前呈现的是这番情景:白皑皑的山岭,穆尔人辉煌的宫殿,醉人的柠檬种植园,披着黑面纱的少女。这种心情一直停留在他的心中,甚至在他返回大陆旅馆途中在一家餐馆就餐时,也未消失。一个慈善的上了年纪的侍者问他:喜欢西班牙嘛?还会回来吗?噢,喜欢,我还会回来的。他答应着,尽管他的声音嘶哑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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