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悲剧_第二十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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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第4/12页)

不过了,有一口陷阱正在等着他。“我估摸,大约从这儿到您的桌子那边栏杆的地方。”

    “那末,大约有三十五英尺,”梅森狡猾地、满怀希望地提示说。

    “是的,先生。也许差不离。我可说不准。”

    “就这么着,你在那儿,小船在这儿,那时奥尔登小姐该在哪儿?”

    克莱德这时才明白:梅森心里必定有一个依据几何学或数学算法制定的策略,很想用它来给他定罪。他一下子警惕起来,两眼往杰夫森那边直瞅着。同时,他心中琢磨又不能说自己跟罗伯达离得太远。他说过她不习水性。跟他相比,她当时不是离开那小船要更近一些吗?那是当然罗。他就昏头昏脑——胡思乱想——最好就说她离开小船差不多有一半远——多半不会更远了。他就这么说了出来。梅森马上就抢白说:

    “那末,她离开你或者离开小船,都不会超过十五英尺左右吧。”

    “不会的,先生,也许不会的。我估摸不会的。”“那末,你是不是想说:这么一点儿距离你都不能游过去,把她托出水面,然后再游到离她十五英尺远的那条小船吗?”“哦,我说过了,我浮上水面的时候,有一点儿头晕,而她正在拚命挣扎,还一个劲儿在尖叫。”

    “不过,小船在那边——据你自己说,不超过三十五英尺——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竟然漂开了这么远的一段距离,我说!过后你游上五百英尺到了岸上——你是不是想说,你却没有能游到小船那边去,及时把小船推向她身边,让她救活自己呢?那时她正挣扎着要浮上水面,可不是吗?”

    “是的,先生。不过,我一开头就吓懵了,”克莱德脸色一沉辩解说,这时才感到陪审员和听众所有的眼睛全都盯着他的脸。“而且…而且…”(这时,整个大厅里人们对他的怀疑和不信任感,已汇集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使他几乎丧了胆,以致含含糊糊、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也许我想,当时我没能很快就想到该怎么办。再说,我深怕要是我一游到她身边…”

    “哦,我明白了:好一个思想上和道德上的懦夫,”梅森冷笑说。“反正只要慢对你有利,就慢慢地想,而行动快对你有利,那就快快行动呗。就是这样吧?”

    “不是的,先生。”

    “得了吧,如果说不是,那就跟我说说,格里菲思:为什么后来你一出水面,心里就泰然自若,在走出树林子以前,还要先把三脚架藏起来,但要搭救她的时候,你就吓懵了,束手无策了?为什么你一上了岸,却马上就能如此镇静沉着,思虑周到?这你又该怎么说呢?”

    “哦…哦…我跟您说过了…后来我明白此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是啊,这一切我们全都知道了。不过,你有没有想到过:经过落水这么一场大惊慌以后,需要头脑非常冷静,才能定下心来,做那么翼翼小心的事——把三脚架藏起来,是吧?你怎么会对三脚架想得那么仔细周到,而在这以前,你对那条小船却什么都没有想到呢?”

    “哦…不过…”

    “你可并不想要她活下去,尽管你胡说过自己回心转意了!难道说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梅森大声吼道。“这不就是居心险恶、令人伤心的真相吗?眼睁睁看着她身子正在沉下去,对你来说,岂不是正中下怀。反正你就是恨不得让她沉下去!

    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一面大叫大嚷,一面全身在颤抖。而克莱德呢,两眼直瞅着在他面前的那条小船——罗伯达沉下去时,她的那一双眼睛,和她临死前的呼喊声,所有这一切令人怵目惊心的可怕情景,又历历如在眼前。他不由得惊惶失措,蜷缩在他的座席上——梅森把当时真实的情况解释得如此活灵活现,真的把他吓死了。因为,罗伯达落水后他不愿救她这事,哪怕是在杰夫森和贝尔纳普面前,他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他只好一成不变,照旧隐瞒真相,硬说他心里是想救她的,但因当时来势太快,而且,她的呼喊声和她沉底前的挣扎一下子使他头晕了,吓懵了,所以在她灭顶以前,他早就茫然不知所措了。“我…我心里是想救她的,”他咕哝着说,脸色一下子发灰了“不过…不过…正如我说过的,我也头晕了…而且…而且…”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撒谎!”梅森一面直着嗓门大嚷,一面逼近克莱德身旁,高高举起他那两条粗壮有力的胳臂,瞧他那张丑八怪的脸正在皱眉怒视,活象滴水嘴上雕饰——奇形怪状的复仇之神。“你是别有用心,凭借你那残忍的狡猾手段,听任这个可怜的、受尽了折磨的姑娘活活死掉,其实,你为了自己活命,明明五百英尺也都游过去,说明你是能够毫不费劲地把她救起来的,是吧?”因为如今梅森相信自己深知克莱德实际上是怎样害死罗伯达的,而且从克莱德的脸色和神态上某些表现来看,使他更加深信无疑。于是,他毅然决定,要竭尽全力,逼使被告从实招认。不料,贝尔纳普马上站起来抗议,说陪审团很不公正,对他的当事人怀有偏见;又说他现在有权——此刻有义务——宣告这是无效审判。他的这一要求,最后被奥伯沃泽法官驳回了。不过,尽管如此,克莱德却赢得时间,来答复梅森提问,虽然他还是那么软弱无力地说:“不!不!我可没有能耐。我是想要把她救起来的,可是没能做到。”可是,全体陪审员都注意到,从他那整个态度表现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在说真话的人,而确实是一个思想上和道德上的懦夫,有如贝尔纳普一再形容他的那样——比这更坏的是,他确实犯了谋害罗伯达致死的罪。每位陪审员毕竟都在一面听,一面扪心自问:克莱德既然过后还有足够的力气游到岸上,那他为什么就不能把她救起来呢。要不然,至少也应该游过去,抓住那条小船,帮着罗伯达抓紧船帮呀?

    “她身重只有一百磅,可不是吗?”梅森愤怒地继续说。

    “是的,我想是的。”

    “而你呢——那时候你有多重?”

    “大约一百四十磅,”克莱德回答说。

    “一个一百四十磅的男子汉,”梅森回过头来冲陪审团冷笑说“就是害怕游到一个快要淹死、病弱不堪、才只有一百磅重的小姑娘身边,深怕她会紧紧抓住他,把他一块拖下水去!何况就在离他只有十五或二十英尺远那里,还有一条很棒的小船,船体够结实的,准能载得起三四个人!你看,这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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