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铗中篇作品_洪荒孑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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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荒孑遗 (第8/10页)

很怪异,它更接近于猿的脚掌…”

    “什么?”

    “它的趾骨很长,而且关节极其灵活,具抓握性。”

    刘警官沉吟片刻,道:“受害人生前是校队篮球队员,长期运动会不会导致后天性变异?比如脚弓的弧度变大、趾骨变长什么。”

    “绝对不是因为后天影响。解剖证据很明显,骨骼形态完全异于正常人类。”

    刘警官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决定立即审讯犯罪嫌疑人。

    嫌疑犯无精打采的踱到他的椅子边,刘警官职业性的扫他一眼,心里得到一个大概印象:外形清秀,表情沉郁,文质彬彬,具高智商犯罪潜质。当他开口说话,声音也是慢条斯理缓急适中。

    “我已经认罪了。”他说。

    “还有一问题你还没交代。”刘警官犀利的目光传递一个信息:认罪并不意味着解脱。

    助手把一透明胶袋放在桌面上,里面暗紫深红相间的颜色触目惊心,现场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你为什么要藏匿受害人一只脚掌在你衣柜里?”

    嫌疑犯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陈法医,你说说。”刘警官注意到嫌疑犯发散的目光突然聚拢,似乎什么尖硬的东西击溃了他不合作的缄默堡垒。

    “好的。”陈法医略为激动的宣布他的发现“解剖表明,这只脚掌的结构不同于正常人的脚掌,它的足趾长,活动性大,大趾与其余四趾稍稍分立,也就是说,它具抓握性。”

    “我想,这就是你苦心保留受害人一只脚掌的缘由吧。”刘警官不动声色的问道,一面密切观察他的表情。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陈法医。”他说。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刘警官同意了,毕竟,这是一个可喜的进步。

    “这种反常结构在人类中出现的机率大概为多少?”他言辞清晰的问道。

    陈法医耸耸肩:“就我的经验,尚未发现过。”

    “那么出现这种变异的原因可能是?是基因突变吗?”

    刘警官咀嚼对方层层深入的问题,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罪犯,他的思路相当清晰,可是判断力敏锐的他也难以触及对方所关注的实质。

    “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我个人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种返祖现象。”

    “返祖?”

    “不错,是缘于现代人类本身携有的原始基因的激活,比如多毛症。人类的始祖可能拥有这么一种具抓握性的脚掌,这有助于他们在从林中吊跃式前进。”

    “您是指人类体内本就拥有大量未被唤醒的原始基因?”

    “当然,其实人体内大量基因处于未被激活状态,从而不能表现出性况,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消失了。”

    他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请问,您认为有没有可能同样存在另外一种原始基因,它的功能是激发人类的本能行为呢?”

    陈法医略为惊诧于他提问的专业性,说:“这,这的确在生物学上有过争议,著名的克里克细胞便是一例,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佛朗西斯"克里克称他和他的研究小组通过大量实验已经发现了人类的‘灵魂细胞’,人的灵魂或本能是由人体大脑中的一小组神经元细胞产生和控制。”

    他开心的笑了,屋子里严阵以待的警察们诧异的望着他,不明白一个死刑犯还有什么可笑的。

    他的确很开心,他已经为问题找到了答案。高阳的怪异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狼人”而是因为“返祖”脚掌是返祖,他梦游建筑的本能也是返祖。其实,在历史上高阳并不孤独。《山海经"海内经卷》里记载了高阳氏人的特征:枭阳,人面,长唇,反踵,见人笑亦笑。“反踵”是什么意思,他一直很困惑,直到此时陈法医的专业性解答让他恍然大悟:反踵,即是脚掌具抓握性,脚掌向脚后跟即脚踵方向弯去,古人称之“反踵”可是后人却好笑的理解为脚掌是反长的。他联想起那个月圆之夜楼顶上的恐怖一幕:当他探出头去望楼下,高阳倒贴着墙冲他狞笑,这完全出乎一个正常人所能完成的姿势。正是由于这一怔,他被高阳反击得手。原来,高阳是用他的脚掌抓住了栏杆。那么“见人笑亦笑”又是什么意思?联想那天与高阳的“哇呜呜噢”的一唱一和,他圆满的解释了一切:见人笑亦笑即是通过“笑”这种原始语言与同伴交流,这在他们进行集体建筑活动中具有重要意义。“兄弟,你可以安息了。”他在心里轻声说。

    “你的问题似乎已得到解答,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刘警官打断他的联想。

    “什么问题?”他明知故问。

    “你为什么要藏匿受害人一只脚掌在你衣柜里?”

    “对不起,我一无所知。”他摊摊手,一身释然的倒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现在只剩下我自己的秘密,也许我永远也无法解答,是宿命?还哥德尔不完备性定理的结论呢?如果它终将不容于阳光之下,那就让这最后一个秘密把我埋藏吧。

    “苗忆,男,21岁,无籍贯人员…”当法庭宣告苗依被判处死刑,缓期三年执行时,被告席上的苗依像一截木桩那样表情安详的立着。仿佛法庭正进行一场与他无关的仪式。蔻兰远远望着他,心就像一块吸满水的海绵那般潮湿,绵软。转眼间,她便失去两个最亲密的朋友,他们之间定然发生了许许多多,而她却无辜的失去了知情权。她坚强的饱含着泪水,不让珠圆玉润的泪珠滚落。她发誓,一定要揭露真相。法庭按疑案从轻的原则判处了缓刑,这意味着在三年期间还有机会挽回一切。苗忆无神的目光突然撞见角落里的她,便蓦的停滞。宣判结束后,狱警推着他向庭外走去,他却执拗的扭转头,一眨不眨的回望蔻兰。她知道他要说什么,睫毛下那颗强行挽留的泪珠终于失控,在冰冷的地面上缤出一朵晶莹剔透的水晶花。

    即便是在漫无天日的监牢里,苗忆也一刻没有停止过思索。他愈是想控制脑袋里四处蔓延企图接触真相的思维,思维便越活跃。他才明白,思维活动本身,是不受思维控制的。这种无谓的对抗让他急剧的消瘦下去,运动员的体格只剩下骨骼的重量。当有一天我瘦到不能减轻的程度,我死了,也许,仍然会有轻微的重量变化吧,0。285克,那是我灵魂的重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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