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血_第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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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2/4页)

爱过他又迫不得已离开了他的女孩儿。歌迷里有这样的蠢货,但他不是。

    他只不过是喜欢她。他只不过多看了她几眼,就像他注视街上漂亮的女人一样,就像别的男人被漂亮女人把目光吸引过去一样。被女人吸引的人不是他一个。有人因此而强xx或通jianian,就像他的朋友方叉子干的那样;有人因此找到了老婆;有人因此而苦恼;有人因此养成了在街上东张西望的习惯,见到端正的异性面孔眼睛便闪闪发亮。他跟这些人没有多少相同之处。唯一的共同点也许只在于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看着她的时候,胸膛和腹部里面好像空出了一大块地方,仿佛什么东西消失了或丢掉了。这是希望和绝望猛烈相撞之后的那种同归于尽的微妙感觉。六、七岁的时候,每天早晨起床都有这种感觉,一把菜刀"当当"地在耳边响,仿佛不停地剁着自己的脖子,菜刀有时候又被一把哧啦哧啦怪叫的锯条代替了。那时他就想永远不起床。现在,当他看着赵雅秋时,他的想法混沌一片,完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不跟任何人交谈,甚至也不自言自语。他脸上没有表情,像一张画了图案的纸,又像一块雕了轮廓的木头。

    他像喝guntang的开水似的。小心地吸吮昂贵的法国白兰地。酒杯像茶盅那么大。一杯等于两斤猪rou或一斤酱牛rou。

    他现在只要白兰地。

    赵雅秋还是无忧无虑地演唱,天真而甜蜜。聚在咖啡馆门口的小伙子一天比一天少,情绪渐渐平静了。陪同赵雅秋的是一个长得像姑娘似的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他带了一把吉它,有时为赵雅秋伴奏,有时站起来为她伴唱。他大部分时间都坐着,休息的时候,他和她一块儿喝免费的饮料,小声交谈。他是她的新保镖,主要任务是送她回家。

    "不麻烦你了。这是我在培训班的同学,以后他送我回家…"她第一次是这么告诉他的。

    "你来啦?"以后她就用这句固定的话跟他打招呼了。他的回答也很简单,有时候只是点点头,好像爱搭不理似的。

    咖啡馆的生意很好。区饮食公司发的奖状挂在营业厅显眼的地方。承包人韩经理有事没事地总拿块干抹布擦那个镜框子。

    赵雅秋延长了合固,报酬似乎也提高了。她的歌声每天晚上都在烟雾腾腾的咖啡馆里回荡。她曾提出在营业厅里禁止吸烟,经理犹豫再三没有答应。她的演唱越来越自如,越来越随便了。她有时候用哑嗓子唱外国节奏疯狂的歌曲,非常受欢迎。李慧泉在她唱歌的时候从不吸烟。有时候他想掐死那些一边吸烟吃喝一边欣赏她的歌声的小痞子,有时候他想走过去劝他们把烟掐灭。他克制了自己。他不想出洋相。再说,她也不需要他做什么。

    演唱结束之后,那个英俊的小伙子陪伴她走进马路对面的楼群。李慧泉悄悄跟出来,不只一次看到这种景象。更让他惊讶的是,呼家楼中学的那个不知名的少年仍旧固执地跟踪她,像个疯子一样。后来,英俊的小伙子被一个留长发戴戒指的小伙子代替了。这一位据说是她母亲同事的孩子。

    整个六月间,她身边出现四、五个年轻男子,他们轮流护送她,对她毕恭毕敬。她对每一个人都和蔼亲切,他们全都用一种谨慎的饱含希望而又无望的眼光注视她,他们个个都显得疲倦了。他们追求她,而她既不拒绝也不给他们答案,使他们永远处在恐惧和倦怠之中。

    赵雅秋把饮料递到他们嘴边或拍他们胳膊的时候,李慧泉妒火中烧而又无可奈何。她的无差别的亲热不仅像温情的自然流露,也像深思熟虑的一种摆布。

    她唱歌时却像个地地道道的孩子。哑嗓子也好,鼻音也好,吐字不清也好,都像是孩子的可爱的小把戏,谁都想原谅她。

    "婊子养的!"

    李慧泉心里暗暗咒骂的时候,内心的实际想法是用嘴唇在那片鼻子下边的阴影上轻轻地擦一下。

    这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他想到方叉子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虚构了许多征服女人的办法。他为自己的下流而震惊。他知道有些事自己死也做不来,顶多想想罢了。他觉得每一个男人的脑袋里都塞满了这样的念头。那几个比他年轻的轮流陪伴她的小伙子都向她投出狗一样的目光。他们向她讨要的是同一样东西。可她谁也不给。

    "婊子养的!"

    李慧泉愤愤地想起外国画报上的裸体女人,她yin荡地躺在画报上永远不肯走进人世。他在幻觉中恨不得把她给揪下来。

    他需要女人。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问题是,她在哪儿呢?他已经二十五岁,他不能再耽搁了。关于女人的种种非分之想使他越来越害怕,他担心自己哪一天会干出可怕的事情来。在中学毕业前夕,他所在的慢班的班长被人打伤了。这个班长在新华书店买书的时候,趁排队之机显然是有意地趴在一位女青年的背上。他的动机太露骨,女青年的男朋友发觉之后连个招呼也不打就一拳击中了他的太阳xue,班长是个能说会道积极要求进步的人,他的功课再好一些绝对不会升入慢班。

    结果,他成了全班乃至全校的嘲弄对象,男生和女生都在他身上寻找值得惊奇和能够带来乐趣的东西。他提前离开学校,人们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有猥亵行为的人。

    现在,李慧泉对他充满同情。他用腹部磨擦女人身体的时候一定处于一种痛苦而疯狂的状态。他根本不可能对自己的行为有效地负起责任来。李慧泉觉得自己正在经受同样的诱惑。

    他不能再耽搁了。

    罗大妈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紫光浴池卖澡票的。二十六岁。家住东城宽街。父亲在工人体育场看大门,母亲在菜市场卖鱼,上边有个哥哥,下边有俩meimei。人长得不错,要紧的是脾性灵巧,家务活很会做。

    "照片我带来了!你的呢?"

    李慧泉交了一张办执照时拍的快相。他把对方的照片拿过来看也不看就塞进口袋。他不想当着罗大妈的面来端详。

    "您看着办吧,我听您的。"

    他不敢看罗大妈冶笑脸。老太太喜气洋洋让他十分伤感。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罗大妈将给他介绍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没有先看照片,而是在大衣拒的长镜中默默地打量自己。

    他对自己缺乏信心。

    他掏出照片,只看了一眼。

    他的心平静下来,不再紧张。镜子中的他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难看。尽管缺乏神采,他的眼睛还是很大的;嘴唇厚了些,但是牙齿整齐洁白。他用不着瞧不起自己。六月中旬见了一面。

    罗大妈和另一个人把他和她领到一起便走开了。在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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