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顿河_第三十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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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第2/3页)

的浅绿色皮袄和白皮帽子,在队列头顶上闪晃了很久。各军官大队用沉闷的声音,狂喊“乌啦”送他驰去。

    “这一切都不要紧,只是家庭…”洛维乔夫象老头子似的哼哼了一声,斜睨了利斯特尼茨基一眼,好象是在寻求同情。“我的家还留在斯摩棱斯克…”他又说下去。“妻子和一个女儿,已经是大姑娘啦。到圣诞节,她已满十七岁…您瞧,大尉,啊?”

    “是啊…”“您也有家眷吧?是新切尔卡斯克人吗?”

    “不,我是顿河人。我只有一位老父亲啦。”

    “真不知道对她们该怎么办…我不在家她们一定很困难,”洛维乔夫继续说。

    斯塔罗别利斯基愤愤地打断他的话,说:

    “大家都有撇下的家眷,中校,我不明白您哼唧什么?真是些莫名其妙的怪人!还没有完全离开罗斯托夫呢,就…”

    “斯塔罗别利斯基!彼得-彼得洛维奇!您参加过塔甘罗格战役的战斗吗?”有一个人从后面,隔着一排喊道。

    斯塔罗别利斯基把满面怒色的脸掉过去,阴郁地笑了。

    “啊…弗拉基米尔-格奥尔吉耶维奇,您怎么落到我们的排里来啦?调动职务啦?跟什么人闹别扭了吗?啊哈…噢,这是可以理解的…您问塔甘罗格战役吗?是的,参加啦…怎么啦?完全正确…他阵亡啦。”

    利斯特尼茨基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回忆着自己离开亚戈德诺耶时,父亲和阿克西妮亚的样子。突然一阵刺心的忧愁涌上心头,憋得他喘不过气未。他无精打采地-动着脚步,着在前面晃动的上着刺刀的步枪,着戴着皮帽、制帽和长耳风帽、随着脚步的节奏摇晃的脑袋,心里想:

    “此时此刻,这五千多被放逐的人,个个都和我一样,满怀深仇大恨和无限的愤怒。这帮混蛋,把我们赶出了俄罗斯——也想在这里消灭我们。咱们走着瞧吧!…科尔尼洛夫会率领我们凯旋莫斯科的!”

    这时他想起了科尔尼洛夫莅临莫斯科的盛况,欣喜地转到对那一天的回忆。

    后面不远的地方,大概是在连队的队尾上,走着一个炮兵连。马匹打着响鼻,炮车轰隆轰隆地响着,甚至可以闻到从那里吹来的马汗的气味。利斯特尼茨基一闻到这种熟悉的、动心的气味,立刻就扭回头去;前面的那个驭手,一个年轻的准尉,看了他一眼,象见了熟人似的笑了。

    到三月十一日,科尔尼洛夫的志愿军已经全部集结到奥利金斯克镇地区。科尔尼洛夫迟迟没有发动进攻,他在等待顿河行军司令官波波夫将军的到来,他率领自己的部队从新切尔卡斯克撤出后,转移到顿河对岸的草原上,这支队伍大约有一千六百枝枪、五门炮和四十挺机枪。

    十三日上午,波波夫将军由他的参谋长西多林上校陪同,在几个哥萨克军官护拥下,来到奥利金斯克镇。

    他在科尔尼洛夫住的房子旁边的cao场上勒住了马:扶着鞍头,艰难地把一条腿跨下马鞍。匆忙跑来的侍从兵——一个留着乌黑的额发、脸色黝黑,眼睛象田凫一样尖利的哥萨克青年——扶住了他。波波夫把缰绳扔给他,威风凛凛地向台阶走去。西多林和几个军官也都下了马,尾随着走过来。几个侍从兵把马匹从板棚门里牵进院子。当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瘸腿的侍从兵还在给马挂料袋的时候,那个留着乌黑额发、眼睛象田凫似的侍从兵已经和房主人的女仆搭讪起来了。他对她说了句什么话;女仆——一个两颊红艳的姑娘,头巾系得很轻佻,光腿上穿着高筒套鞋,——一面笑着,一面跌跌滑滑地从他面前跑过,踏着水洼往板棚跑去。

    仪表堂堂、上了年纪的波波夫走进屋子,在前厅里把军大衣递给那个动作敏捷的侍从兵,马鞭子挂在衣架上,响亮地擤了半天鼻涕。侍从兵把他和一面走,一面整理头发的西多林领进大厅。

    应邀来参加会议的将军们已经到齐了。科尔尼洛夫坐在桌边,两肘撑起放在摊开的地图上;他的右首坐的是白发苍苍、骨瘦如柴、腰板挺直、新刮过脸的阿列克谢耶夫。邓尼金闪着两只863聪明的、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和罗曼诺夫斯基谈什么。远看很象邓尼金的鲁科姆斯基捋着大胡子,缓缓地在屋子里来回踱着。马尔科夫站在一个对着院子的窗户前面,注视那几个哥萨克侍从兵一面照料马匹,一面跟那个年轻的女仆开玩笑。

    到会的人们互相寒暄过后,就到桌前就座。阿列克谢耶夫问了几个没有什么意义的、有关道路和新切尔卡斯克撤退的问题。库捷波夫走了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另外几个科尔尼洛夫邀请来的战斗部队的军官。

    科尔尼洛夫注视着镇定自若,信心十足地坐到桌边的波波夫,问道:

    “将军,请您说说,所部的人数?”

    “一千五百多枝枪,一个炮兵连,四十挺机枪,都配有机枪手。”

    “志愿军被迫从罗斯托夫撤退的情况,您已经知道啦。昨天我们开了一个会。决定向库班挺进,目标是叶卡捷琳诺达尔,有一些志愿军部队正在这个城市的附近地区活动。我们的进军路线是…”科尔尼洛夫用铅笔没有削的那头在地图上指划了一下,便匆忙地讲起来“在行进途中将吸收一些库班地区的哥萨克,消灭那些企图阻挠我们前进,为数不多、松松垮垮,没有战斗力的赤卫军队伍。”他了波波夫眯缝着往一边看的眼睛,结束说:“我们建议阁下把您的部队跟志愿军联合起来,协同进军叶卡捷琳诺达尔。分散力量——对我们不利。”

    “我碍难从命!”波波夫断然地声明说。

    阿列克谢耶夫微微向他倾了一下身子。

    “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能离开顿河地区到什么库班去。我们可以北倚顿河之险,屯兵过冬地区,静观事局的发展。由于顿河即将解冻,所以敌人已不可能进行什么积极的军事行动,——不仅炮兵渡不了顿河,就是骑兵也无法渡河。而在过冬地区,我们不仅粮秣有充分的保证,还可以在任何时候,向任何方面开展游击战争。”

    波波夫很有信心地例举了很多理由,拒绝了科尔尼洛夫的建议。他喘了一口气,见科尔尼洛夫要插话,就固执地摇了摇脑袋,说道:

    “请让我把话说完…除此以外,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因素,我们指挥部不能不予以认真考虑:这就是我们那些哥萨克的情绪。”他伸出肥胖的白手,食指上的金指环紧箍进rou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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