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年轻人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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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2/3页)

候出过力呢?”

    “你帮我煮饭,关心我,和袁昌秀一起,替我洗衣服,缝补衣衫…”

    “这有什么。”慕蓉支脸红了,她打断了他的话:“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儿…”

    “就是这些小事啊,我自己干起来,要花大工夫呢!”程旭认真地说,他瞥了慕蓉支一眼,呐呐地说:“你知道,这些事,我…我一点也不会干的…我…”

    慕蓉支怜悯地望了他两眼,垂下了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

    “你呀…”

    见她无下文,程旭接着问:“怎么?”

    “…太不会关心自己了。你干得最多,可人家,却怎么议论你呢?”

    “怎么议论?”

    “说你自私自利,连学个挑担也不愿…”

    “这个我知道。”

    “知道?你插队近三年了,为啥不愿挑一次粪,担一次谷呢?”慕蓉支不露声色地提出了自己急切想了解的第一个问题。

    “那是…”程旭偷偷瞅了慕蓉支两眼,欲言又止。

    慕蓉支身子靠着一棵松树站定了,她把双手放在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旭,追着问:

    “那是因为什么?”

    “那是…”

    慕蓉支偏转脑壳,温柔地说:“连这个,你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不知怎么搞的,这句话,有一股奇异的力量,程旭闭了闭嘴,鼓足了勇气说:

    “那是…那是我有病。”

    “有病?什么病?”

    “自小就有的病。”程旭简短地说。

    “你说详细点,详细一点说,好吗?”

    程旭点点头,站定在慕蓉支跟前,轻声说起来。

    三岁的时候,程旭的腰脊椎骨上发炎,痛得他既不能站,又不能坐,只能整天躺在床上,哇哇地哭。医生给他动了手术,穿上了一件铁马夹。嘱咐他,不能跳跃、不能运动,睡觉、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再引起脊椎发炎,那就一辈子要躺卧在病榻上了。这件铁马夹,从他三岁起,一直穿到他念完小学五年级。升上六年级的时候,铁马夹脱下了,医生说,由于铁马夹帮助脊椎骨定形,十年来,效果很好。但脱下铁马夹之后,仍不能剧烈运动,尤其不能参加挑担这一类体力劳动,否则会引起伤愈的脊椎重新受创,旧症复发。这个病,使得程旭自小和其他孩子生活得截然不同。家里的爸爸mama溺爱他,兄弟姐妹特别照顾他,周围的同学朋友关怀他。不能运动的生活,使得他从小养成了细致、忍耐的个性。他常常能捧着一本书,在窗前的椅子上坐整整一天。不多和周围的人们接触,使得他寡言少语,爱思索、爱探讨。老师和父母都惊异地发现,同样一个问题,他能看得格外深、特别远。所有这一切,使他成长为一个文弱、寡言、成绩优良、遵守纪律的好学生。

    程旭低声细语地说着,慕蓉支关切地听着,程旭刚刚把自己的病史说完,慕蓉支低下头抹起溢出眼眶的一滴泪水来。

    这一来,倒引得程旭发慌了,他不安地瞅着她,颤声问道:

    “你、你怎么了?”

    慕蓉支低声啜泣着,耸动着肩膀,程旭连着问了好几声,她才镇定一下自己,问:

    “你有病,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程旭怔住了。

    慕蓉支离开自己倚靠的树干,把程旭推到树干那儿,轻声说:

    “你站在这里,好靠着树干,不累。现在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早对我们说你有病?”

    程旭靠在树杆上,望着正淌泪的慕蓉支,喘气急促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

    “我、我和你们都不熟悉,怎么能、怎么能开口就强调自己有病呢?再说,医生开给我的证明,我到了大队,就交给姚银章了…”

    “你交给大队主任了?”慕蓉支插问道“那他为啥还那样批评你?”

    程旭叹了一口气:“他这种人,对我永远不会有好感。”

    “为什么?”慕蓉支越听越糊涂了:“他是大队主任啊!”程旭用一种慕蓉支感觉陌生的目光瞅了她两眼,然后眼望着别处,低沉地说:

    “世界上的大队主任,不全都是好人…”

    “啊…”听到这种大胆的议论,慕蓉支情不自禁轻轻叫了一声。每个知青都不敢在另一个知青面前说大队主任的坏话,生怕有人传给他听,将来影响自己的上调和入学。她下乡近三年来,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与其他知青截然不同的话语。她连忙对程旭说:“你、你可不能这样说啊!姚银章可是大队主任呀。”

    程旭的脸霎时阴沉下来了,他垂下了眼睑,紧紧地闭住嘴,不再说话了。

    慕蓉支看到他这种表情,明显地表现出对自己的冷淡,心中有些慌乱,又局促不安地问:

    “那么,你有病,陈家勤知道吗?”

    程旭像没有听见一样,固执地不说话。

    慕蓉支急了,有些失态地拉住程旭的衣袖,急忙忙地说:

    “程旭,你说话呀!你干吗不说话,是生气了吗?说实在的,我等了好久了,总希望有一个机会,你能告诉我,你在学校里表现怎么样?你爸爸mama是干什么的?可你,你又不愿说话了。听我说,程旭,陈家勤知道你有病吗?你说呀!”

    “他知道的。”慕蓉支真挚急迫地说出的这些心里话,使得程旭意识到些什么了。他语调低沉地说“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全知道。中学里,我们每次下乡参加三秋,他都知道我有病,不能挑担,老师也不让我干重活。”

    慕蓉支沉思地自问道:“他知道,他为什么不替你说说呢!这个人…”慕蓉支愤懑起来了。

    “他是户长,过去又是团总支副书记,还是学校红代会的头儿。按头衔,是个好人…”程旭的语气中含着讥诮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蓉支紧紧地盯着程旭的脸,她听出来,他是在用自己刚才为姚银章辩护的口气报复她。她的心上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痛起来了,看着程旭毫无表情的脸,她叫起来了“程旭,你在讽刺我,是吗?我知道,我比你年纪小,很无知,可无知不是罪呀!你不要生气,好吗?告诉我,你有病,可又为什么要到山寨来呢?”

    慕蓉支恳切的语气,打动了程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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