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年轻人_第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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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3/4页)

还没有开始解决知识青年抽调的事儿,自然而然会在信中、在闲谈中对她说,好好劳动,表现得好一点,争取早日上调,念大学也好,进工厂也好,有个着落才叫人安心。

    慕蓉支当然懂得人们的这种种意思,是希望她好,希望她生活有个着落,好解决一系列每个年轻人都要解决的问题。她明白,刘素琳和周玉琴关怀她的心,她也知道她们的态度,她们是完全反对自己和程旭再保持什么关系的。慕蓉支并不责怪她们,她们不了解程旭,至少不像她那么了解。说到底,她和程旭之间,并没有明确什么关系,也不用她们这么焦急。此时此刻,慕蓉支所有的焦灼、担忧、痛苦,其实都是在替程旭不安。要逮捕程旭的人,能对她慕蓉支怎么样呢?

    慕蓉支是个是非观念非常明确的人,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在平常的生活中,她颇有判断力。有些知识青年,坐三四十里火车到远处的城镇去赶大场,时常会因为这些年来铁路上规章制度不严,小火车站上好出好进,列车上又不查票,就不买票乘火车。慕蓉支从来不这么做,她觉得,这不是三毛钱五毛钱的问题,这是道德品质问题。沈兆强曾经说过,知识青年没有固定收入,每个月不发工资,逃票是正常现象,列车员即使查到你,听到你是知识青年,也会放你一马,与对待其他逃票人不同。慕蓉支为此非常生气,在集体户的民主生活会上,尖锐地摆出了批评意见。不想沈兆强满不在乎,说:“你管你在这儿提,我虚心接受。不过下一次我去赶场玩,照样不买票!非但如此,没饭吃的时候,我就坐到公社办公室去要;没菜吃的时候,我就顺手牵羊,走过哪块地,就拔那块地的菜来吃。我是个人,我有生活的权利!为什么和我同样年纪的人,有的可以留在城市享受,我却偏偏下农村来受罪呢?他妈的!”

    为这,慕蓉支气得没睡好觉。沈兆强还在会后说,慕蓉支太正经,像一本四方四正的砖头书,一点也不领领现在的市面。

    也许正是慕蓉支这种正直,也许是程旭说的一些话影响了她,她在感情上怎么也拗不过弯来,面对两个友伴的劝慰,慕蓉支只是觉得她俩不了解自己,而自己也无话可以同她们说。

    看见刘素琳和周玉琴两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急切地等待着自己表态,她只得仰起脸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你们要我怎么办哪?”

    “怎么办?”周玉琴立刻替她出主意道:“在逮捕程旭这件事情上表明你的态度!我们也可以给你证明嘛!”

    刘素琳补充道:“立刻在感情上和程旭割断一切关系,再不能相信他啦!”

    这两点,恰恰就是慕蓉支做不到的,她垂下了头,闭紧了嘴,不说话。

    刘素琳温存地推了推她:“你还怕吗?”

    “怕个啥哟,你怕难为情,我不怕,我代你去说!”周玉琴抢着说。

    “不,”慕蓉支立刻抬起头来,睁大了双眼道:“不能这么办!”

    “什么?”刘素琳和周玉琴真生气了,异口同声地问:“那你要怎么办?”

    慕蓉支嘴巴张了张,眼里满是泪,欲言又止,遂又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三个姑娘的寝室里一阵静默。

    不知什么时候,喧闹不休的灶屋也宁静下来。很显然,她们仨的对话,外面的知识青年都听见了。大家听清了慕蓉支的嗓音,知道她已回来,而凝神屏息地听着姑娘寝室里的对话。

    初秋夜的雨后,沟渠里,石坎角,田埂上,蛙声像合唱队一样齐声鸣唱着,噪得人心不安宁。

    这样一种沉默,给每个人的心头都带来了压力。刘素琳觉得,慕蓉支的行为,越来越叫人不能理解,越来越使她气恼了!她轻轻咳了一声,严肃地说:

    “慕蓉支,你不要糊涂,这是政治立场问题啊…”话未说完,集体户大祠堂门口,一个清脆的嗓门在喊着:

    “小慕,小慕,你出来一下,睡了吗?”

    大家都听得出,这是老贫农袁明新的女儿袁昌秀在叫慕蓉支。要在平时,灶屋里的知青早代她回答了,可这时,没一个知识青年替慕蓉支答应。

    刘素琳和周玉琴都瞅了瞅慕蓉支,慕蓉支听清了是袁昌秀在叫她,尽管时间已经很晚,袁昌秀在这个时候来找她令人有些奇怪,但她仍像被解了围一样,从板凳上站起来,搁下手中的茶杯和毛巾,几大步跨出门去,高声答应着:

    “我还没睡呢,昌秀。你进屋来吧!”

    “不,你出来吧,不要吵了大家的瞌睡。”袁昌秀又在门外唤。

    走过灶屋的时候,近二十个男女知青,都用一种近似问询的目光瞅着慕蓉支。慕蓉支理解人们这种目光的含义,两眼直视着黑洞洞的门外,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地疾步走出了灶屋。

    集体户的知识青年们,都没听清袁昌秀和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的脚步声,就渐渐远了。

    “唉,你看看这个人!”周玉琴一拍大腿,蹙着眉头说“她连嘴巴上表个态,舌头上滚一滚也不愿意呢!”

    “她是在变哪!”刘素琳想问题要比周玉琴远些,平时也和慕蓉支更接近些。慕蓉支在程旭问题上表现出来的一连串反常的行为,引起了她的深思:“她开始变得复杂、变得叫人不易理解了…”

    刘素琳呐呐地自言自语着。集体户寝室的上面,是用一色的青竹扎成的楼笆竹,分配给大家的谷子、包谷、荞麦、豆豆等收获物,都堆在楼上。一只耗子,正在楼笆竹上啃着谷类,吱吱发响。要在平时,青年们准会亮起电筒,吓走耗子,闹腾一番的。可这会儿,谁都没这么办。刘素琳思忖着,目光由板壁移到了她们寝室的门口,陈家勤和几个知青,走进她们屋里来了。

    爱清洁的周玉琴,平时是不欢迎不爱洗衣服的男知青进屋来的。这时候,她朝几个人点点头,招呼他们说:

    “进来坐嘛!你们说说,慕蓉支是不是发了疯?”

    陈家勤瞥了两个姑娘一眼,扬起两条漂亮的眉毛说:“你们劝她多久了?”

    “什么话都说了。”周玉琴气嘟嘟地撅着嘴巴说:“我真想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平时,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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