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一棍_从此起开始寂寞矣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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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起开始寂寞矣 (第2/3页)



    “你死吧!”王小石咬牙切齿地说:“你死了之后,看谁为朱姑娘报仇!朱小腰为救你而死,却救了个废物,她是白死了!你死了,谁杀吴惊涛?谁诛蔡京?谁为她报此大仇!”

    “我!”唐宝牛第一次回复他那打雷般的声量:“我要为她报仇!”

    “你?”王小石第一个字是鄙夷的,然后才说得斩钉截铁:

    “那你先得要活下去再说!”

    唐宝牛震了一震,仿佛到这天晚上,他才第一次听到“活”这个字和“活下去”这个词儿,使他无限震惊。

    甚至哭了起来。

    哭了出声。

    一个大男人在荒山里哭成这样子无疑是很难为情的一件事。

    可是并不。

    大家反而觉得很欣慰。

    因为大家都好久没听见他哭过了,正如好久未曾见他笑过一样。

    从这时候开始,温柔只觉分外寂寞。

    ——这样一名无惧无畏的猛汉,原来为了“情”字竟可以如此神伤、如此脆弱的。

    ——他显然是为了朱小腰的死而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情字弄人,真可如斯?

    温柔看到这个本来活生生、铁铮铮的男子汉,心中却生起了无限温柔。

    她因而想到了自己。

    她年纪也不小了,她也喜欢过人。

    ——她曾在她父亲身畔依恋不去,但后来终发觉她和爹爹的世界毕竟差距太大,待她一旦闯江湖后,又迷恋外头的波涛汹涌、惊险重重,而忘了归家了。

    ——她曾醉心于“七大寇”之首领沈虎禅沈老大的醉人魅力。这才是英雄。这才是好汉。这才是可以让人心系的男子。可惜,她终于梦醒,也终于梦断。

    ——她也曾暗中思慕过怀盖世之材、成不世之雄的大师兄:“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师哥的深沉谲秘、捉摸不定。但那也只是浮云在湖心掠过一般的迷情而已。她再会“金风细雨红袖刀”苏师兄时,他已老大、病重、心无旁骛,她只能仰慕之,但总不致真的能跟一块冰热情起来,交融无间。

    ——然后是白愁飞。这个她又恨又爱、不羁不诚、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人,到现在她还弄不清对他是怎样一种感和情,到底是爱还是恨?甚至她也仍不十分清楚,那个白愁飞兵败人亡的晚上,之前他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为何他要对自己做这种事?

    无论如何,美丽的她一向却让人当做“小兄弟”办,可是她心中依然有一片温柔、万种柔情,却向谁诉?

    她觉得自己虽也迷情过,也动过了情,但却未曾真的深情、遇过真情。

    ——还是已遇过了,她不知情而已。

    是以,看到了唐宝牛对朱小腰那种如死如生、宁可同死不愿独生的热恋狂情,温柔觉得荒山很凉、月很冷、心中很寒。

    连狼叫惊醒时身畔只有她自己腕上镯子玉石互碰时玎玎的声音相伴,这使温柔分外寂寞。

    凄凉。

    让我恋爱可以吗?

    起先,那种感觉只是一点点的,一些些的,就像一段旋律、一句歌词,忽而掠过了心头,嘴里不觉哼唱了几句,然而只是片段,不成篇章,唱过了就忘了。

    但不久之后,那熟悉的旋律又浮现了,而且渐次地组合了起来,慢慢地成了一首歌,一首在心里盘旋不已、依回不去、系扰不休的歌。

    就像这年春分,春意特别浓。

    它在枝头上,温柔这一刻看到了桃树干上含苞欲放,枝上的那些嫩绿的芽,清新得让人想一口吃了它。

    她因一阵春风而转过了流盼,看到蒲公英像一朵一朵会飞的羽毛一般滑翔过绿色的草原,去寻访它的依凭、依靠和相依为命的地方,这一转眼间,却发现原来的桃树的苞已朵朵怒放、吐出了嫣红的花蕾,美得令她哎了一声。

    当桃花一下子都在一夜间盛开,第二天阳光照映下,如同千舌吐艳红,朵朵翘楚,千手万手在招招颤颤,那就成了绝楚了。

    为何吐艳点头?

    因风。

    因何盛开争妍?

    因为春。

    春天来了。

    不仅在枝头。

    还在流水开始溶解了冰封,小鸟重拾了欢唱,大地回复了生机,更在村这头、山那头,还有树林那一头。

    而且,还在:

    心头。

    温柔的心里头。

    温柔最近心里很温柔。

    她本来一向不爱看花、唱歌、用手绢,而今,她却喜欢花、喜欢唱歌、喜欢用手帕揩揩脸、擦擦眼、印印唇边也好。

    但有时她心里也很烦躁。

    尤其在她看到蜻蜓双飞,蝶恋花、鸳鸯戏水的时候,她就生起了一种莫名的焦虑:

    她生命好像一直有一种期待。

    ——不,原来她生命中一直缺少一些东西:

    她为什么要耍大小姐脾性?好像就是因为缺少了这个。她为啥要喜欢跟大伙儿去闯荡江湖?好像就是为了去寻找这东西。为什么在别人当她是“小兄弟”的时候,她很习惯但却不快活?或许她好像失去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谁,这使她焦急了起来。

    不过这焦躁也是温柔的焦躁,只不过有时突然发作得凭空而来、无缘无故,大家都有点吃惊,但都习惯了让她、忍她、任由她。

    ——一味当她是“小兄弟”、“小meimei”而呵护她,使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完整的人:至少,不是一个真的女子。

    她甚至觉得对不起自己珍藏的胭脂盒。

    因为她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用上它们:那么醉人的颜色;留在盒里,像昨夜凝固的销魂;涂在脸上,才能成为今日活现的色相。

    但除了那一次,她上“金风细雨楼”去找白愁飞之外,她一直没有机会用过——那一次,那一夜,那一战,结果,有人为自己死了,自己也差些儿失了身,连“大白菜”也丧了命。

    ——是不是自己原是前世修了七生的妖精,不能给叫破原身?

    一旦喝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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