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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女如蕤集 (第2/5页)

的诗吗?”黑凤微笑的问着,便坐下来了。又说“石头还热热的。”又说:“诗人,坐下来,你就可以听到树枝的唱歌了。”

    女孩子仪青理理她的裙子,就把手递给了先前坐下来的黑凤,且傍着她坐下。

    蒲静说:

    “躺下来,躺下来,你们要做诗人,想同自然更亲切一些,就去躺在这自然怀抱里,不应当菩萨样子坐定不动!”

    “若躺到这微温石头上是诗人的权利,那你得让我们来躺,你无分,因为你自己不承认你作诗!”

    于是蒲静自己坐起来,把两个女孩子拉过身边,只一下子就把两个人皆压倒了。

    可是不到一会,三个人就皆并排躺在那棕色崖石上。

    黑凤躺下去时,好象发现了什么崭新的天地,万分惊讶,把头左右转动不已。“喂,天就在我头上!天就在我头上!”她举起了手“我抓那颗大星子,我一定要抓它下来!”

    仪青也好象第一次经验到这件事,大惊小怪的嚷着,以为海是倒的,树是倒的,天同地近了不少。

    蒲静说:

    “你们要做诗人,自己还不能发现这些玩意儿,怎么能写得出好诗?”

    仪青说:

    “以后谁说‘诗’谁就是傻子。”

    黑凤说:

    “怎么办?这里那么好!我们怎么办?”

    蒲静因为黑凤会唱歌,且爱听她唱歌,就请她随便唱点什么,以为让这点微风,这一派空气,把歌声带到顶远顶远一处,融解到一切人的心里去,融解到为黄昏所占领的这个世界每一个角隅上去,不算在作一件蠢事情。并且又说只有歌能够说出大家的欢欣。

    黑凤轻轻的快乐的唱了一阵子,又不接下去了。就说:“这不是唱歌的时候。我们认识美,接近美,只有沉默才是最恰当的办法。人类的歌声,同人类的文学一样,都那么异常简单和贫乏,能唱出的,能写出的,不过是人生浮面的得失哀乐。至于我们现在在这种情形下面,我们能够用一种声音一组文字说得分明我们所感觉到的东西吗?绝对不能,绝对不能。”

    蒲静说:

    “要把目前一切用歌声保留下来,这当然不能够。因为这时不是我们得到了什么,也不是失掉了什么,只是使我们忘掉了自己。不忘掉,这不行的!不过当我们灵魂或这类东西,正在融解到一霎微妙光色里时,我们得需要一支歌,因为只有它可以融解我们的灵魂!”

    这不象平时蒲静的口气,显然的,空气把这个女人也弄得天真饶舌起来了。她坐了起来,见仪青只是微笑,就问仪青:“小诗人…你说你的意见,怎么样?”

    她仍然微笑,好象微笑就是这年青女孩全部的意见。这女孩子最爱说话也最会说话,但这时只是微笑。

    黑凤向蒲静说:

    “你自己的意见是怎么样?”

    蒲静轻轻的说:“我的意见是——”她并不把话继续下去,却拉过了仪青的手,放在嘴边挨了一下,且把黑凤的手捏着,紧紧的捏着,不消说,这就是她的意见了。

    三个人都会心沉默是必须的事,风景的美丽,友谊的微妙,只宜从沉默中去领会。

    但过了一会,仪青想谈话了,却故意问蒲静:“怎么样来认识目前的一切,究竟你是什么意见?”

    蒲静说:

    “我不必说,左边那株松树就正在替我说!”

    “说些什么?”

    “它说:谁说话,谁就是傻子,谁唱歌,谁就是疯子,谁问,谁就是…”仪青说:“你又骂人!黑凤,她骂你!捏她,不能饶她!”

    黑凤说:

    “她不骂我!”

    “你们是一帮的人。可是不怕你们成帮,我问你,诗人是怎么样产生的呢?”

    因为黑凤并不为仪青对付蒲静,仪青便撅了一下小嘴,轻轻的说。

    蒲静说:

    “仪青你要明白么?诗人是先就自己承认自己是个傻子,所以来复述树枝同一切自然所说无声音的话语,到后成为诗人的。”

    “他怎么样复述呢?”

    “他因为自己以为明白天地间许多秘密,即或在事实上他明白的并不比平常人多,但他却不厌烦的复述那些秘密,譬如,树杪木末在黄昏里所作的低诉,露水藏在草间的羞怯,流星的旅行,花的微笑,他自信懂得那么多别人所不懂的事情,他有那分权利,也正有那分义务,就来作诗了。”

    “可是,诗人虽处处象傻子,尤其是在他解释一切,说明一切,形容一切时,所用的空字,所说的空话,不是傻子谁能够那么做。不过若无这些诗人来写诗,这世界还成什么世界?”

    “眼前我们就并不需要一个诗人,也并不需要诗。”

    “以后呢?假如以后我们要告给别一个人,告给一百年一千年后的人,怎么样?”

    蒲静回答说:

    “照我说来若告给了他们,他们只知道去读我们的诗,反而不知道领会认识当前的东西了。美原来就是不固定的,无处不存在的,诗人少些,人类一定也更能认识美接近美些。诗人并不增加聪明人的智慧,只不过使平常人仿佛聪明些罢了。

    让平常人都去附庸风雅,商人赏花也得吟诗填词,军人也只想磨盾题诗,全是过去一般诗人的罪过。“

    仪青说:

    “我们不说罪过,我们只问一个好诗人是不是也有时能够有这种本领,把一切现象用一组文字保留下来,虽然保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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