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滚带爬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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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8/8页)

去看看,你至少应该喊她一声啊。

    对方说,我跟她是在美容院做美容时认识的朋友,来往也不多,只吃过一次饭,我那天只是看一个背影像,随便说说的,谁知道许可证也认识她,我就不想喊她了。怎么?你们都那么关心她啊,这倒让我感到好奇了。

    我知道这个电话再通下去就没意思了。我说,那好吧,谢谢你了。

    我刚挂了电话,芳菲的电话就打来了,她说怎么回事啊,你电话老是忙音。

    我说我在打电话。

    芳菲说,和谁通电话啊,那么长时间。

    和许可证。

    芳菲说,怎么啦,听你口气,好像不高兴啊。

    也没什么。

    我请你坐坐吧,你到耶士咖啡馆,我请你喝咖啡。

    我猜想芳菲还有话说。

    芳菲搅着咖啡,果然说了,刚才当着达生和海马的面,我没好说。

    什么事这么严重啊。

    芳菲说,许可证太差了,他请我上他家去吃饭…老陈你弄那种眼神看我干什么啊,许可证可没把我怎么样…他太阴暗了,他跟我打听社长的事。我一开始不知道,还以为是随便聊聊,谁知道他想搞弄搞弄社长。

    你不是说他要调到国土局吗?

    当着达生和海马,我不想说真话。

    他想当社长?

    你知道我们晨报的情况,社长还兼党委书记,负责党政全面工作,在报社,可是一手遮天啊,谁都想当社长。许可证表面呆在家里老实,对外放风,说要过渡到这个局那个局的,实际上,他背地里却在整人家社长的事。这年头,只要是一把手,谁没有点事啊,许可证在官道上跑这些年,他当然知道了,他套我话,让我出头,让我打听社长的软肋,我差点上他当了。

    你没上当就好。

    好什么好啊,许可证是有意想害我,单位人早就传开了,说我是许可证的人,说我就是许可证安插在广告部的一颗定时炸弹,需要引爆的时候,就适时地引爆,把社长炸得尸骨无存。

    芳菲把声音压在喉咙里,我为了听清她的话,只好伸长了脖子。我看到芳菲单薄的嘴唇,还有洁白的牙齿,就连她的睫毛也一根根清晰可见。咖啡馆的灯光永远都是那么暧昧。我和芳菲近在咫尺,我都闻到她嘴里淡淡的气味了。芳菲继续说,单位的谣言多了,就像你刚才那眼神一样,怪里怪调的,还说我跟许可证有一腿,老陈你知道,许可证算什么玩意儿,我跟他,嘻,真是笑话。

    芳菲能跟我说这些体己话,我觉得芳菲还是信任我的,这说明,若干年前的那场误会,芳菲已经淡忘了。她已经把我当成她的好朋友了。不然,芳菲完全没必要跟我说这些。许可证刚到晨报不久,按说他还没有资本跟社长较劲。不过,从侧面迂回,试试社长的力量,也是有可能的。芳菲是广告部主任,和许可证确实也称得上朋友,她首当其冲,也是不算奇怪的事。只是芳菲对我的信任,让我心里多了一些另外的想法。我得好好为芳菲着想才对。

    芳菲,你现在处境有些微妙。我说,许可证真像你说的那样,你要当心,不要让别人给利用了,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芳菲说,我知道,不过我找社长谈了,我想调到日报去搞广告。

    换一个地方也不错,我说,社长同意了吗?

    社长说要研究一下。不过到日报那边并不难,都是社长说了算。

    然后,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不说许可证也不说晨报的事了。我们开始说一些别的话。我们什么都说,电影,电视剧,明星;减肥,瘦身,跳cao;小鸟,天气,动物世界;时装,美容,化妆品;早餐,大米,菜市场;西瓜,水果,鲜奶;脚气,男人,青春痘;生日,情人,自杀…说来奇怪,我们对什么话都感兴趣。芳菲一说一大套,我也突然变成了无所不通的全才。我们已经忘了别的事。我们沉浸在我们自己的话题里。芳菲不时地笑,或浅笑,或哈哈大笑。甚至,我们还各自讲了好几个笑话。芳菲还拿出手机,给我看她那些朋友发给她的黄色短信。这些信息都是聪明绝顶,黄而有趣,趣而带色,能从这些短信里看出大智慧来。我让芳菲把这些短信发点给我。芳菲说不行,芳菲说等以后有好玩的,发给你。

    直到很晚了,我们才离开咖啡馆。

    分别时,我突然有些依依不舍的。

    回家的路上,我想,芳菲今天(应该是昨天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请我们吃饭,就是为喝咖啡做铺垫的。她为什么要请达生海马和我去吃自助餐?而且并未谈什么要紧的事。喝咖啡也没有什么充足的理由。因为芳菲跟我说的关于许可证的话,也是可说可不说的。最终,是我们后来的长达几个小时的闲聊,这才是芳菲愿意的。

    回到家里,我还兴味盎然,有一种作画的冲动。屋里已经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了,到处都是画,墙上的,地上的,桌子上的,大部分都是半成品,有的只在画纸上勾几笔,有的已经具备了画的雏形,当然,还有那幅半成品的小麦的肖像画。从这一大堆半成品的画中,能看出我当时的心境,我可能没有一刻的安静来画完一幅完整的作品。我虽然长时间地呆在画前,心态很可能都处在一种飘浮的状态。我伫立着,在我的四周,飘荡着油墨、水彩的香味。我找了一枝画笔,在一幅静物上涂几笔,这是我准备参加市里画展的作品。画面主体是一杯红酒,灯光把红酒打上了暗影,在酒杯的四周,不规则地放着三瓶酒。奇怪的是,这三瓶酒的颜色和杯子里的不是一种,它们和酒形成一种游离的状态。对这幅作品,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就像我无法把握我的生活一样。

    我又在小麦的肖像画上画几笔,自然也是不得要领。小麦回来了,这是真的吗?小麦要是真的回来,她能不到家里来?她能忍心不跟我联系?

    我扔下画笔,走到窗户前,想起那个叫朱红梅的女人,她能看到小麦,也许并不是无中生有吧?那么,万一哪天我也在街上看到小麦呢?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在我们小区的水池边上,站着一个人,站在那棵迟桂花的树下。在她周围,还有别的一些树,路灯把那些树弄出混乱的暗影,也让那个人模糊不清。但我还是看出来,那是个一袭黑衣的女人,似乎正在向我的窗口眺望。我心里一阵紧张,莫非真的是小麦?

    一袭黑衣的女人在树影里徐徐移动,身影忽明忽暗,最后消失了。

    我感到毛骨悚然,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因为她的体形确实像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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