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咒人_一流星坠落在夜世界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一流星坠落在夜世界 (第3/10页)

那怎么办?

    卢瓦指着地面:你们看见过发光的石头吗?还有发光的草、发光的水?冰天雪地里流动的山溪?我要把这些都报告给教区长老。去,刨几块石头给我。把那些水多装点在皮囊里。

    他的命令被执行了。

    这里会变成圣地。卢瓦兴奋地说。他恋恋不舍地看着矗立在山谷中的,被成千上万的动物膜拜着的大东西。

    雪越下越大。

    (2)

    它醒来了。

    它记不得已经睡了多久。这样说不准确,因为也许,在它的语言里面没有睡眠这个概念。但无论如何,它醒来了。

    记忆,象黑色沥青湖里的气泡,粘稠、缓慢地泛起。那些记忆与时间本身一样古老,包括它还是一粒尘沙时的飞翔体验和欣喜的生长感觉;无数次吞噬中的放纵的狂喜;大地经历的沧桑。到目前为止,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醒来,而从地面深深透进来的热量正悄悄烘烤着它。

    它的自我的中心还如同浑浊的黏胶质一样纠结着,未曾苏醒。蠕动着的欲望缓缓在它的内部爬行,浑沌中的这种暧昧的欲望呈黑色、细韧、滑溜,带有恶意,象梦魇般的朦胧。

    醒来是痛苦的,它的被热量软化的躯体里,微电流熨炽着焦渴的纤维。幸而一股清水顺着暗洞流入,直接灌注在它体内。有一段苍白的粘糊状躯体从洞壁上剥离了,半是坠落、半是流淌地垮下来。绵延数里的洞xue隧道亘古以来就被它占据着,多少世纪里,它缓慢而不可抗拒地扩张,直到整个石头洞xue系统成为它的外壳。

    它实在是注定要作主宰,要接受献祭的。上一次入睡前,它得到的最好的献祭品是些脑筋复杂的裸猿。它已经模拟了其中最聪明的两个大脑。现在,毫无疑问,经过无数年的沉睡之后,它又将同大地一起醒来,对它的祭品发出召唤。

    它的召唤是不可违抗的。它就是海斯大神。

    (3)

    风雪交加的荒原上,驼队行进得很艰难。但村子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卢瓦考虑了很久,决定还是先把圣地的事情告诉村里的法师。因为即便他是个酒糟鼻,他对宗教的认识仍然比周围的人都更透彻。但促使卢瓦作出这个决定的最重要的原因是:虽然他羞于承认这一点他害怕进城。城里那些人的嘴脸迫使他发现,自己只是个土财主。把这件事报告给教区长老是说给跟班们听听的,因为这样说显得很气派。实际上他连教区长老住在哪里都不清楚。

    村外那厚厚的防风墙让归来的人们备感温暖、亲切。好酒和屋子里的热气很快驱散了他们身上的寒冷。卢瓦已经把那些发光的石头、圣水拿给红鼻子法师看了。村民围着他们谈话的屋子,交头接耳。卢瓦很喜欢这种感觉:大家都认为少爷干了件上得了台面的大事。他故意用极郑重的语气跟法师讨论,把厚重的经书摊开在桌上,让人们都看见他在认真地引经据典。其实,书上的字他认得不多。

    最后,红鼻子擦擦脑门上的汗,摇摇头。

    屋外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卢瓦心底非常得意:他的发现已经难住了一个法师,这是件不得了的事。

    法师说:我写封信给教区长老,请教他吧。他说完,已把纸铺好,开始写信了。

    卢瓦在这方面对红鼻子有点佩服,还有点嫉妒。因为第一:他认得很多字,随随便便就能写封信出来;第二:他仿佛与教区长老那样体面的人物也很熟络。

    信写好,卢瓦拿来看了看,煞有介事地点着头:很对的,就是这样。他把信封严,叫来信差,送到城里去!直接送进教区长老的家里,就说是卢瓦兹村的世袭领主和村法师写的。要是你把信弄丢了,我就揍死你。

    红鼻子又把信要回去,在封上写了几个字,对仆人说:代我向长老致敬,跟他说,我过几天就要进府向他述职。

    卢瓦觉得法师这些话抢去了他的风光,就大声说:也替我问候长老。就说我过两天去看他,给他赶些羊、抬几桶酒去。

    信差走后没多久,卢瓦吃了半锅烧得极好的雪兔,躺在床上休息。

    他睡着了,并梦到很多事情。被他杀死的巨熊咆哮着复活;矗立在山谷中的大东西张开了城门般的大口,里面翻卷着永恒不灭的火焰;荒凉的大地上生出了百万条长长的触须,伸向天上的星星;他又看见契卡在荒原上如孤魂野鬼般地游荡,他追上去,命令那家伙回过头来,契卡回头时把他吓醒了:契卡的头上满是眼睛

    少爷!卢瓦听到姑娘的声音,强睁开眼。一个女孩子正把温暖而宽大的手掌放在他额头上。

    给我水。卢瓦忘记了这姑娘的名字,就这么简单地说。他喉咙里干得象灶膛,有什么热热的、细卷须一样的东西在那儿躁动着。

    他喝了水,感觉好一些了。女孩子说:少爷,您头上好热。全身都是汗。

    的确,卢瓦觉得自己的内衣全湿了。他扯开衣领,又喝了一点水。

    您没事吧?女仆忠心地问。

    卢瓦若有所思地看看自己:我觉得很好。他展开双臂,把她紧紧抱住。

    女孩子用矿工的力气挣扎了两下,但很快被卢瓦梦游般的恍惚神情吓住了。卢瓦吻了她,深深地。

    等姑娘终于透出一口气来,卢瓦却放开了她。好了。他莫名其妙地说,并且倒回枕头上,立刻睡着了。

    后来,强烈的饥饿感催促着卢瓦醒来,他象野兽觅食似的溜进大厨房。晃动的灯光下,厨房里有一团黑影在扭动。

    卢瓦吸了吸鼻子,暂且不管那黑影,掀开炖rou的锅,就伸手进去。他没觉得烫。

    那团黑影分成了两个,卢瓦仍然不管。两个黑影移动到近旁,是契卡和厨娘。卢瓦跟契卡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厨娘晃着巨大的身躯走了。

    吃过东西,卢瓦又到处转。他吻了六、七个女人,和两个男的。被吻的人都吓坏了。亘古不变的冬夜里,小村落的灯光幽暗地闪烁在荒野上。从茫茫大雪中依稀传来远处的犬吠。雪下得连星星都看不见了。卢瓦和他的跟班们,执着地吻着村里的人,女人和男人。

    夜世界的日子是用人们的作息时间来划分的。两次睡觉之间的时光就算一天。卢瓦兹村的人睡了三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