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月之子_第10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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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第5/5页)

的开口是墙上一个直径五尺的圆洞。

    我和欧森跨人高起的弧形门槛穿越洞口,我拿起手电筒扫视洞口周围的墙壁厚度,一如往常为之叹为观止,五英尺厚、一体灌浆成形并用钢筋强化的水泥墙壁。

    巨蛋内,线条圆弧光滑的围墙、地板和天花板像是套在两至一英寸厚,略带金色的半透明奶白色玻璃里。不过,那其实不是玻璃,因为它打不破,而且,当你用力跺脚的时候,它会发出管风铃般清脆的叮当声。此外,你看不到内部有任何接缝。这不寻常的建材磨得相当光亮,看起来就像细致的瓷器一样平滑。

    手电筒的光线微微颤抖地穿透玻璃层,点亮内侧微弱的金色光环,使整个表面闪闪发光。可是当我们走到巨蛋中央时,地板却一点也不打滑。

    我的橡胶鞋底没有发出半点摩擦声,欧森的爪子踩在地板上响起手摇铃似的叮叮声。

    我想在父亲过世的这一夜,这个黑夜中的黑夜,再度回到去年秋天发现神秘列车球帽的地点。当时,这顶帽子就躺在巨蛋室的中央,这是机棚地下三层楼里唯一遗留下的物品。

    我以为这是最后走的员工或清查人员遗落的物品。现在想起来,我怀疑去年十月那个晚上当我潜入地下室时,想必已被某些不明人士发现,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跟踪我从一层楼来到另一层楼,最后甚至赶在我之前,将这顶帽子放置在我一定会发现的地方。

    果真如此,这似乎不像个恶意捉弄的举动,倒像是亲切的问候。

    直觉告诉我“神秘列车”这四个字和我母亲从事的工作有关。在她过世二十一个月之后,有人特地将这顶帽子赠送给我,因为这也是她的一部份,馈赠这件礼物的人无论是谁,想必十分欣赏母亲和尊重我,只因为我是她的儿子。

    我希望事实是如此,那些参与秘密计划的人当中,确实有人不把母亲视为恶魔,并对我十分友善,即使他们没有像罗斯福宣称的那样敬畏我。我希望参与这件事的也有好人,不是只有坏人,因为当我知道母亲从事的工作将导致世界末日时,我希望告诉我这件消息的人们也一样坚信她的动机纯正善良。

    那些看到我,联想到我母亲,就带着诅咒和指控口吐恶言“你!”

    的人,我不想从他们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

    “有人在吗?”

    我的问题沿着巨蛋的围墙螺旋式地往两个方向扩散,两道回音分别传回我的左耳和右耳。

    欧森像在询问似的唤了一声,微弱的声音在弧形的室内久久不散,仿佛吹过水面的微风在低吟。

    我们都没有得到回音。

    “我不是来这里寻仇的,”我郑重宣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没有人回答。

    “我甚至已经不打算向外头的上级机关报告,已经铸下的错现在回头已经太迟,我接受这个看法。”

    我说话的回音渐渐散去。有时候,巨蛋里宁静得让人恍如置身在深水之中。

    我稍稍等候了一分钟,然后才打破沉默:“我也不希望看到月光湾从地图上消失,连同我自己、我的朋友一起被毁灭,这么做没有半点好处,我只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没有人愿意解除我的疑惑。反正,走这一趟原本就是碰运气。

    我并不觉得失望。我从来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事情感到失望。我这一生最重要的课题就是耐心。

    在这些人造的洞窟之上,日出正紧迫盯人地逼近当中,我无论如何不能在卫文堡耽搁下去。在我退回萨莎家躲避烈日之前,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要去。我和欧森走过令人炫目的地板,折射回来的手电筒灯光连同金色的光环闪闪烁烁,仿佛银河系的繁星就踩在我们的脚底下。

    走出巨资的洞口,在过去或许曾是气闸室的圆顶房间里,我们赫然发现父亲的手提箱。我为了躲在灵车底下将它遗留在医院停车场角落,结果等我从太平间走出来的时候,它已经不翼而飞。

    我们几分钟经过这里的时候,它显然不在这里。我绕过手提箱,跨入气闸室外的另一间密室,用手电筒扫视整个房间,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欧森热切地坐在手提箱旁等候,我回到它的身边。我提起手提箱,整个箱子提起来轻飘飘的,我还以为里面空无一物。然后,我忽然听见某个东西在箱子里轻微滚动的声音。

    当我扳开扣失时,我的心不禁卡住了一下,生怕会在皮箱里看见另一对死人的眼睛。为了对抗这种恐怖的想法,我不停在脑海里回想萨莎甜美的脸庞,这么做之后,我的心才开始正常跳动。

    我掀开皮箱,里面看起来除了空气之外什么也没有。父亲的衣物、盥洗用具、平装书和其他物品都不见了。然后,我在皮箱的一角发现一张照片,那是我答应父亲要和遗体一起火化的母亲的遗照。

    我将照片举到手电筒的灯光下,她看起来是如此可人,眼神散发出炯炯的智慧。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不少和自己神似的特征,难怪萨莎会觉得我长得不赖。照片里母亲面带微笑,她笑起来跟我好像。

    欧森好像也很想着照片,所以我伸手把照片拿给它看。有好几秒的时间,它深深凝望着照片上的形象,当它将眼神从她的脸上移开时,它发出哀伤的低鸣。

    欧森和我,我们就像兄弟一样。我是薇丝泰莉雅身心的结晶,欧森则是她大脑的结晶。它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分享的事物比血缘还要亲。

    当欧森再度发出低鸣时,我用坚定的语气说:“死者已矣。”试图将心思无情地集中在支持我活下去的未来上。

    我拒绝再多看照片一眼,毅然决然地将它塞到衬衫口袋里。没有哀伤,没有绝望,没有自怜。再怎么说,我的母亲并未全然死去,她还活在我心中,也活在欧森甚至其他许多像欧森一样的动物心中。

    无论别人如何控诉母亲违反人道的罪行,她永远活在我心中,活在象人和他的怪狗心中。平心而论,世界上有我们存在还是比较好。我们并不是坏人。

    当我们离开小房间的时候,我道了一声:“谢谢。”感谢将那张照片留给我的好心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虽然他们善良的动机纯粹只是我的假设。

    回到机棚外,我的脚踏车依然完好地停在原处,天上的星星也留在原处。

    我沿着死城的边缘骑车返回月光湾,在那里,有浓雾和更多未知的事物在等候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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